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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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露先走进了后院,一声不吭地扶着石榴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听江意行吩咐才进院子的马车夫与粗使婆子等人说话。
跪在姑娘身侧的石榴抚平姑娘坐乱的裙子,瞧着姑娘那几页花笺没兴趣,便将它们放进她们随身携带的匣子里,并快手从车柜里取出一小碟点心。
这还是昨日六爷送来的五芳斋的点心。
苏寒露摇头,表示不用,石榴只能将点心重新放了回去。
车外的仆从应六爷的吩咐,声音整齐又嘈杂,更显得车内安静。
很快外边江意行骑身上马,车队整齐划一地驶出了后院,往东西两市最大的酒楼而去。
一路无话。
到了那太白酒楼后院停车马之处,苏寒露早已戴好了帷帽,听着粗使婆子在车门外请安,于是扶着石榴的手臂慢慢下了马车。
江意行将缰绳与马鞭丢给随从,走去马车旁边等着她。
苏寒露透过帷帽抬眼皮瞧了瞧他,见他一副肃然神色,周围人也是规规矩矩,自然不好开口,只与他行了礼。
太白酒楼负责女客的管事大娘这时候才敢上前,与安国公府这位表小姐请安。
苏寒露学了江意行的样子,矜持地听着,并不开口回应,即便如此,那管事大娘仍巧舌如簧,好听话如同天花乱坠。
江意行在这里显然很熟悉,他几乎不用人带,熟门熟路地从后院领着苏寒露一众人上下台阶,进入酒楼内厅。
苏寒露随从而上,尽管目不斜视,却也迅速留意到这内厅情形:
几个穿着喜庆模样伶俐的小孩侍立于贵厅门外,见着贵客来了,纷纷跪地磕头请安。
原来这里清了场,除了自己身侧奉承的管事大娘之外,全都是身量不足的小童子,——与她尚未进府时在这边请客吃酒的情形全不相同。
她低头慢慢跟在江意行身后走着,计算着她们所去的小间是哪个。
果然走了片刻之后,江意行停在了天字号的房门外,那小间服侍的小童已经将门打开,等候贵客踏临。
苏寒露想着方才在铺子里江意行的吩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这天字号小间旁边的那一扇小门,——天字号的小间向来只订给贵客,这样的客房两边挨着的并非别的宝剑,而是专门安置天字号房客人携带仆从休息的耳房。
他说的是让康王府的侍卫长何冲订两间挨着的包间,然而大概率姓何的就在这小小的耳房里。
她步履轻缓跟从江意行走进宴宾客的小间,四周环顾了这房间内的陈设,指了珠帘后的隔间对石榴道,“去那边。”
石榴遂回头与几个婆子示意,指点叫她们搬了东西去收拾那边,待妥当了,再领着姑娘过去不迟。
这里不是铺子,因早早知会了大掌柜与胡杨,所以铺子里一切用具都是妥当的,然酒楼人物杂乱,当真有什么不好的冲撞了主子,石榴是贴身服侍姑娘,顶多挨骂,底下粗使婆子们却是要挨棍子丢差事的。
江意行走去窗口,推窗往外看,没理会苏寒露在屋内的颐指气使,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屋内几个下人虽然做事手脚轻快,却到底是一个屋内,难免嘈杂不便。
苏寒露索性无事,便走到他那边,探了一点身子往外瞧,不等他说话,便抬手将紧靠她的窗户关上,并顺势靠在窗前,示意江意行将他那边的窗户也闭了,抿唇笑道,“六叔在这里瞧什么呢?”
江意行皱眉看她。
他还没开口与她问那些花笺来历,她倒也敢找上门问他说话。
苏寒露折了眨眼,根本不怕他这副样子,轻身屈膝,抬头望他,笑着道,“烦请六叔替寒露寻好茶来,外面的粗茶我不喜欢。”
说完这句,总不见他反应。
她撩开帷帽一角,露出姣好面庞,歪着头瞧他,“六叔?”
江意行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没意识到对方还戴着帷帽,扬手弹了弹她帷帽边缘,“怎么还戴着。”
苏寒露放下那一角纱幕,为难了片刻,方不情愿道,“你出去了我才能梳头。”
江意行顿了顿,一时分辨不出她是极有眼色,才找了借口让他好去与何冲见面,还是她极没有眼色,竟对长辈这般言语无礼。
正巧石榴与仆妇等已经将珠帘后边收拾好,便是珠帘上也多添了一重纱帐。
苏寒露回头瞧了一眼。
江意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啧啧然,心生“多此一举”、“这是防他还是防贼”的冷嘲,但好歹收了心神不想别的,只问她道,“还是只要大红袍?”
苏寒露立刻点头。
他仿佛能看到帷帽下她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双眼。
这时,小间门外似有人求见,门外侍立的仆妇与那人应对,听着像是他的小厮平安。
江意行便同苏寒露道,“我去去就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