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蛇
少女不死心,反复去探男人脉搏。
登时,沈晚棠一颗心凉透。
“宴卿,醒醒,不要睡。”少女疾声呼唤,可男人只是眉头轻轻舒展,整个人意识模糊,沈晚棠扶住男人后脑放于膝间,不确定宴卿身上是否还有着伤口,她不敢随意挪动。
“有人吗?救命!”沈晚棠放声高喊,佛门空旷,阵阵回声弹进耳中,沈晚棠敛眸思虑,她与宴卿的目标太大,处理起来有点棘手,这处寺庙安全,但人多眼杂谁能保证里面没有狡诈之辈?
“诶呦,你们是何人。”第一个赶来的竟是方才训斥男孩的大人,沈晚棠眸光微闪。
“外头雨大,要不......你们先躲进庙里吧。”男孩从大人背后探出小脑袋,声音怯弱,却难掩关切之意。
“小孩子懂什么,给我闭嘴。”大人显然不同意。
冷不防被吼,男孩面露苦色,沈晚棠岂能看不出这对老少的关系,男孩有心帮衬,但长辈尚在,自是拗不过。
怀中男人气若游丝,沈晚棠顿时心急,但她正欲用银钱摆平之际,男孩如同发疯小兽,跑过来护住她与宴卿。
“阿伯,我自认日日孝顺你,今日我偏要救这二人,我的银子都在你哪儿,他们也是难民,或许给一口热水喝就能救条人命,不会花阿伯一个铜板。”男孩发了怒,气势倒立得住。
“行行行,你能耐了,最多半日赶紧把他们轰走!北巷周边就这么一处能让大伙儿落脚避难的地方,这外来的谁知道底子干不干净?若出事,阿伯我可没命担责任。”大人重哼,说罢生气甩袖而去。
“这位哥哥,快些到庙里,外头凉,我给你们倒两碗热水。”男孩心善,沈晚棠心中感激。
男孩饥肠辘辘,力气却不小,与沈晚棠一起把宴卿扶进庙中,许是担心沈晚棠害怕,男孩叮嘱庙中难民不必注意他们,心思细腻入骨。
“热水来了。”男孩手掌冻得紫红,险些没端稳破碗,那大人一直暗中盯梢,男孩惊惧万分,顾虑着沈晚棠与宴卿这才硬着头皮端来烫水。
接过烫水,沈晚棠暗中掏出半颗甘墟丹化入水中,再给宴卿缓缓服下。
幸好随身带着丹药,否则定会凶多吉少,沈晚棠被惊起满身虚汗。
“多谢。”沈晚棠用的还是中年男音,男孩并未觉出异样,相反对她露出憨笑。
“这位哥哥,公子可是得了怪病?我瞧着不像是寻常病症。”男孩将声音压到最低,唯有沈晚棠听得清。
闻声,沈晚棠眼底攀上讶然,这寺庙可都是四处逃难的难民,这男孩竟有如此慧眼,一眼看出不妥之处。
“哥哥不必惊讶,我爹见得多,宫里的事也知晓些,别说是北巷,就算是石云县也找不出个好郎中,哥哥还是另寻他路吧。”男孩苦口婆心。
听着,沈晚棠心下惊愕,这孩子的爹居然还知道宫中秘事?
“切莫乱语。”沈晚棠明白男孩良善,急忙提醒道。
“嘿嘿,哥哥多虑,这些事原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看哥哥走投无路实在不忍袖手旁观,哥哥放宽心,庙里头都是好人家,只是......出身微寒不得城里人待见,但他们都是清白人,哥哥莫要误会,这寺庙荒废多年,便被我们当成避难所了。”男孩声藏落寞。
沈晚棠心头泛酸,她换了衣着,男孩自然认不出,可沈晚棠对男孩的稚嫩面孔记得清晰。
她才丢给这男孩一点银钱,便被男孩拿去孝敬长辈,那长辈生了双吊梢眼,绝非善者,怕是眼巴巴盼着再压榨男孩几年,沈晚棠哽住,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拙口钝腮。
“你个狂崽子,拿着老子的热水去给外人卖好,我看你是皮痒了。”男孩长辈怒气冲冲奔来,扯住男孩耳朵,动作狠辣,看不出半分温情。
一旁的沈晚棠下意识作声制止,不远处的难民对着她打手势,那是不要管的意思,沈晚棠只觉不可思议。
这屁大点地方也能生出地头蛇。
同为食不果腹的难民,何必相互为难,沈晚棠心感讽刺,看来这长辈不是善茬儿,她得提前设防。
“轻点儿,阿伯。”男孩叫苦。
“赵大,您就行行好放小阿刘一马吧,小阿刘也是好心。”有难民劝和。
听着,沈晚棠心底泛起涟漪,在大梁一般只有木匠家庭才会分大小称呼,比如姓赵,年长者木匠在外便是大阿赵,年岁小的便是小阿赵,这小阿刘的爹是个木匠?
“败家货色,有多少银子都给败光了!”赵大暗恨。
小阿刘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沈晚棠心如火烹,偏生她不能任性妄为,若她此时出面,小阿刘只会被打得更狠。
赵大打够了,觉着终于扬眉吐气,小阿刘躺在地上抽搐着,沈晚棠几欲忍不住冲上前去。
“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赵大把指骨上的血渍尽数抹到小阿刘身上,小阿刘直着身子艰难摇头,鼻腔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