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总有一日警笛能划破这天地，带走它留下的所有伤痛。

“靳安！后面！”尽管靳安的反应可以称得上神速，扑倒身后的人，却还是沾了一手温热。

路虎悄无声息隐入夜幕。“我宁愿那枪打在我身上。”靳安瞥对方一眼，没有斥责，“最好是打我。你也不好交代。”两个站位靠尉迟篁近的倒霉蛋没再说话。

三等功没有了，还得把经费搭上...好嘛，周一受死。

“可千万别死了…”靳安倒是淡定，“别转了，死不了。” “警官，病人哪里送来的？” 靳安颔首，“城寨...”九龙城寨？几人脸色几乎同时一变：职业暴露的风险极大。“让检验科加快查！”没找到他的证件，你签授权。

靳安摩挲着指节的伤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显然也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靳...靳sir你的手？” “有病吃药，没病最好。怕什么，课上没讲？” “我就是...担心...” “谢谢你啊。”靳安敷衍道了谢，在急救室门口椅子坐了下来。

“那么点血你能再看出什么花来，回去晒晒。HIV和梅毒病毒在空气中存活不了多久，你没回家就都失活了。”靳安拍拍身边的铁座，不由得好笑，只是搬动沾了点血。

“靳sir你不怕吗？如果阻断不了，遭一辈子的罪啊！” “怕。” “完全看不出来。”是吗。

怕那人早就在局中。怕过去和未来。怕走不到春暖花开。

靳sir！没病！没病！“你好像范进。”靳安被推醒，脱口而出。“范进？” 没什么，我在和自己对话。“...好吧。” “阿sir，手术结束了。” “谢谢，麻烦了。” “哪的话，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你们才是辛苦了。” “一样一样，天职，天职。”

“先生，感觉怎么样，能够回答我们的问题吗。”那人窝在一尘不染的白被单里，像隐隐透出枯萎的白玫瑰。墨瞳透出的目光像是要卸净那枯朽，露出内里未被沾染的花苞。

“抱歉，我听不懂粤语”白玫瑰错开视线，好一会才回答。还真是像极了他。靳安将脑海那个名字抹去，接过纸笔，用普通话重复了问题。

“尉迟篁先生，根据你的陈述，你到港旅游，不慎遗失证件并被诓骗至九龙城寨，也就是你中枪的地方。逃跑过程中不慎被歹徒击中，对吗？你能否确定陈述的真实性并且为之负责？” 得到肯定答案，靳安取下执法记录仪，对向纸录，一秒、两秒、三秒，扣回。

“尉迟先生，你没有被注射吧”没有。“医药费由我们ICAC负责，如要申请其他费用，明天我再带申请表来。” “谢谢。”尉迟篁不知道在谢什么，或许是谢重逢吧。

就是要申请表的意思，是吧？靳安深深看了尉迟篁一眼，“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香港廉政公署，执行部高级调查主任，靳安。

“靳sir，上次那单case下来了。” “嗯，我一会看。” “靳sir，三等功...” “又不是你没有，这副表情干嘛。” 可是，你一直跟进...“我该闹到专员那不成？” “...也不是不行。” “干活去。”

“靳sir。” “尉迟先生，是我们工作哪里有问题吗。” “不是的。” “道谢的话就算了，你受伤也有我们的责任。” “我是来问，实习AI的工牌和衣服该去哪里拿的。” “嗯。底层的后勤。你说什么？”

“日后多多指教，靳sir。”

造孽。

“靳sir，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两年是多久。”“...730天。”子弹打的也不是脑袋，怎么脑子瓦特了。“谢谢靳sir，这是我的实习资料。”靳安拆了，抽出里面所有的纸。“安，忙完没。” “车库等我。”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在门口对着靳安开屏。尉迟篁脸色不是很好。

既然进了ICAC，你首先要学会的，是保密。没有指示的情况下，一切档案不得以任何形式带离ICAC，包括拍照、录音录像。“是。”

尉迟篁，TJU，靳安右眼皮直跳，“TJU来这，有些浪费啊。怎么想到做警察？”为人民服务。靳安点点头，将尉迟篁的废话点出脑袋，思绪纷飞。不会粤语，让他上街给ICAC发宣传单都嫌他不能跟路人沟通。

废物点心，该送后勤还是文职，这次好像轮到文职了。“我觉得你...”好像看到了什么。不确定，再看看。曾用名：黄...“您说。” 靳安话锋一转，“执行部欢迎你。” “谢谢。” “给你一个月学粤语。”

电话响个不停，靳安草草扫完档案，“下周一来上班，回去吧。” “您的手怎么了。” “...你回去把手塞嘴里就知道了。”靳安故意说的粤语，尉迟篁CPU快干烧了才记住，紧随靳安后，一刻不停地将话转述给幸运观众听。

“哦，靳sir的意思系，让你收声，教你回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