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还
四天过去了,这场大雨渐渐变小,最终停了下来。
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人。
这几天一两百人的队伍轮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地把湖底、山上全走遍了,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蛛丝马迹。一开始我还能坐在雨棚里等,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也再坐不住了,加入在湖边区域搜索的队伍,沿着湖滩和山脚一点点找。虽然雨已经很小,但连日的暴雨把山上的泥土冲刷地不成样子,非常难走,但也有个好处,就是把许多岩石给裸露出来。这里的岩石不知道什么构造,有大大小小不少裂缝,拿手电往其中照去,能看到裂缝的延伸很不规则,有的逐渐变窄像是外部蔓延进去,而有的却是里面还有很大空间。
如果他们真的会从山里出来,大概就是这些有很大空间的裂缝了。等到雨停的那天,我们找出里面还有较大空间的缝隙,挑出其中估计不会引起山体结构动荡的那些一一凿开。这时不穿雨衣我才注意到其中居然有不少村民,但细看之下他们的举止、行为模式和吴叔叔的手下别无二致,大概是穿了村民的衣服,不禁有些纳闷,但也无暇细想。
干了两天,湖周围一圈山坡上凿出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洞口,派了人进去看过,大多也不能深入。只有零星几个似乎延伸了挺远的距离,是否继续探查就等着吴叔叔的决定了。他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脸上也显出疲态,看看洞口,回头点了几个人:“先找一个进。”那几人动作很矫健,想来大概都身手不错,身上绑了绳子就钻进了其中一个仅能匍匐进入的小洞。半个小时后,他们通过对讲机通知说是死路。又换了几个人进另一个洞,进入不久就道其中有许多分岔,再派人分别去探。就这样探了所有缝隙,最深入的花了几个小时,却都是死路。
所有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本来发现这些缝隙时大家基本都松了口气,觉得其中一定有通向吴邪他们所在之处的路,但现在证明全都是普通的裂缝而已。
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半夜。我坐在湖边,几乎已经绝望了,算下来从吴邪潜下水已经有六七天,我们找遍了山体,湖底的古寨遗迹也一直没什么发现。难道他们就这样死了?死在一次非常普通的旅途上?出发的时候他还说他们只是来找个房子啊。早知道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时我应该坚决地劝他放弃,不对,从一开始就劝他放弃。
是我不该带着妈妈的信息去找他们吗?如果不知道那些关于张家的事情,他们会来吗?会的吧,看吴邪的执着程度他一定会来,和我带来的信息无关。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影响不了他们的命运。
这种想法是逃避责任吗?但我却反而有点难过。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人喊:“找到了!”我惊讶地起身跑过去,喊叫的人站在白天一一探查过的裂缝之一,我正心生疑惑,就看到他们从缝隙中拉出一个人,身上沾满尘土和血,正是吴邪!他脸色苍白,非常憔悴,几乎是出来的同时就昏了过去。
“是小三爷吗?!”背后潘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过去扶住吴邪正要回答,周围的几人又接着从缝隙中拉出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一见之下我几乎呆了,他们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基本全是划伤,像是什么尖锐的刀伤,有几道非常之深,胖子似乎肚子都破了个大口。
我一直听爸爸说盗墓这行凶险万分,无论是墓中的机关陷阱或各类怪虫异兽,还是盗墓贼之间反目斗争,都是非常容易死的。但见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伤口、这样大的出血量,还是在我熟悉的人身上,我感到自己突然没法思考了,只能愣愣地看着旁人闹哄哄地张罗着把他们抬走。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不知道谁推了我一下,我才意识到手里还有个吴邪,赶紧让开位置让他们把他抬走。吴叔叔和潘子在旁边看着,尤其前者此时不再是一贯平静的表情,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但听人检查了说吴邪没有大碍后很快恢复冷静。他让我和潘子一起跟着送吴邪回村子,自己却和吴家其他几个叔伯留了下来。
我也顾不得探究原因,跟着回到了云彩家。看着吴邪昏睡的样子,我生出一阵后怕,差一点就永远见不到他了,而胖子和张起灵还生死未卜,刚淡化了几天的焦虑感又卷土重来。
吴邪没过多久就醒来了,一睁眼睛就问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一找到他们就送医院了,你先别急。”我递过去水,看他醒了心里总算松一口气。
“小三爷你放心,如果他们死不了,那就是死不了,如果不幸挂了,那也没有办法。”云彩已经去外面叫了潘子,他一边进来一边说道。
吴邪似乎还有点发懵,又问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潘子道:“二爷不让我和你多说,他还在那湖边,等他回来亲口跟你说。”然后说了些多休息之类的话,又匆匆出去了。看来吴叔叔也给他安排了什么别的事情。
我回头道:“行了,你先别操心了,再睡一会儿吧。”我看他欲开口又加了句,“别问我,吴叔叔没跟我说什么,我知道的还没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