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
范闲在宴席上出尽了风头,庄墨韩的刁难未能如计划中一般击退范闲,反使自己陷入不堪的舆论恶潮,几十年声望一朝扫地,也成就了“小范诗仙”的文魁美名。
裹儿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残局,即便骄矜如太子,也被适才的几百首诗词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二皇子李承泽素来爱好读书,他的形容自然也不平静,眼底有激荡的情愫涌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李承泽默默地记忆着这首诗,强迫自己压抑住心底一阵一阵的酸涩,他此时倒是羡慕范闲了,儋州究竟是什么好地方,能养育出这样超脱人间的灵气来。
人与人是有差距的吗?他望着范闲被人搀扶离去的方向,又去看神思不属的太子与安乐,突然觉得她们几个人似乎都在做一场无用功。但庆帝在今夜是极其满意甚至喜悦的,他能看出来,或许在所有人都醉倒都累倒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他这位英明俊伟的父皇还能腾出手来收拾幕后的人。
前提条件是——他愿意。
低低地笑出声,李承泽又饮了一杯酒,想要再次盏满第二杯时,被安乐拦下。
“别再喝了。”
“三妹,怎么你没看见太子也在饮酒吗?”
拂开她的手,和神情同样落寞的太子相互冷漠对地视一眼,再自顾喝下。裹儿侧头又去劝阻太子,他倒是听话,咬了咬唇,猛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怒气着实不小。
“裹儿,早些回去吧,反正宴席也散了。”太子握了握拳,他想要发泄心里的苦闷,却因为安乐,只能暂且忍下。庆帝早在范闲告退时也离去,他没有在意在场的任何一位皇家子弟,似乎完全被范闲的才华所震撼与折服。
范闲自入京起,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想要招揽他,他却总是与他作对。
与李承泽的关系倒是颇好,瞧了眼二皇子饮酒不停的动作,太子在心底鄙弃着做作,自己却也不肯松开紧握着杯盏的手。
裹儿苦笑,她按了按一直作疼的头部,只一个动作,太子便看了过来,他松开紧握的拳与杯盏,本能地从袖口掏出帕子递给她。
“裹儿,你不舒服吗?”
“我送你回去。”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发出声音,原来是李承泽也摇摇晃晃地起了身,两颊微红。太子冷笑,很快阻止了裹儿的回答。
“二哥醉了,三妹还是由我照顾吧。”
想起之前宴席上的香囊事件,裹儿默许般的没有做声,也是答应了与太子一起离去的邀请。
李承泽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会,装作无事地继续坐下。只在裹儿衣袖拂过身侧时,听见小声的嘱咐。
别再喝了,早些回去。
他的心里触动,却不改动作。
且不说裹儿头疼得厉害,再也分不出心神去看几人,她迈了几步后甚至是太子借着宽大的袖口与衣摆隐隐用手扶着她走出殿门。
只是,殿门外有人拦了路,是一直没离去等着裹儿出来的李承安。
他似乎没料想到太子也在,嘴唇开阖了几下,没有说出准备了好久的宽慰的话。
“五弟,你不让开吗?”
太子向来都是从中间走的道理,李承安呆呆立在中间,他不明白幼弟的心思,在此时却有些烦躁。
“承安,你让开吧。”
下意识地听了她的话,两人随即毫不犹豫地从他身侧离去。李承安望着两人遥遥的背影,袖口的香囊滑落,那花纹是梅花。
他亲手做了三个,只送过承平与母亲。
姐姐,你不是经常头疼吗,或许,李承安想,或许戴上了它,你会好过许多。
早在众人只看到范闲的时候,他便想把香囊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