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面
这个,倒没有推辞不去,早晚都是要见的,那毕竟是他这具身体的家人,也是原身所在乎的人。
记忆中,原身年少时还很在乎家人的想法。只是自从原身父亲去世后,没了能管束他的人,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连他自己都不敢认了。
养心院,原身的祖母安王妃和母亲杜氏都在。
郝程到的时候,就见安王妃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下意识朝他露出个柔和的笑容:“程儿还未用饭吧?”
安王妃和杜氏都期待地看着他,明显是想和他一起用饭。
而这个点已到亥时,即晚上九点左右了,平日她们两人早该歇下的时间。
郝程暗道自己疏忽,下次晚归该提前和她们打招呼,不让她们等自己才对。
可记忆里,原身这两年夜夜笙歌,也不知家中等他的人白白熬干了多少烛泪。
“未曾用饭。”虽然郝程已经吃过了面,但不耽误他再吃点。何况走了那么远的路,那点食物也该消化完了。
“摆饭吧。”安王妃笑眯眯地招呼下人,明显笑容加深了一个度。
安王府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桌上的三人貌似都是话少的人。
“多吃些,看你最近都瘦了。”杜氏只偶尔劝郝程一句。
而安王妃则时不时看孙儿两眼,似乎在就着郝程的吃相下饭,仿佛看着郝程吃得香,她自己的胃口也莫名好起来一样。
只是到底是晚间,怕积食,安王妃吃个六七分饱便停了筷。
杜氏吃得也不多,且似乎在挑郝程不爱吃的吃。
其中一样山药酥,郝程不过是多夹了一块,杜氏便全程未动过。
很快三人各自停了筷,郝程又陪两人说了几句话,简单交待了下自己下午去做什么,并提出以后他若晚归不用等他。
“我是个大人了,会照顾自己。饿了会自己找吃食,渴了会自己找水喝。我也不是那会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以后我去哪都会提前让人给你们打个招呼,你们若实在是看不到我就吃不下饭或者睡不着了,就直接让人前去叫我回来便是。”
郝程语气调侃,但又让听的人莫名觉得,便是真的毫无理由去叫他回来,他也会马上放下一切立刻回来。
“好,好,我儿懂事了。”杜氏微微侧头抹去了眼角的泪,又不想让人看到她失态,转过头来的时候下意识露出笑容。
郝程只当没看见杜氏眼角的一丝晶莹,只是又冲老夫人说了几句俏皮话,然后便告别两人准备回去休息。
因郝程过来内院的时候,早打发金砚自去休息,也没带别的人,所以无人看到,在养心院还满脸笑容的郝程,出了院子后便面无表情起来。
说他虚情假意也好,说他自私也罢。安王妃和杜氏表现得越疼爱他,他内心便越嫉妒。
所以,当他表现出了不一样,当他和原身有了区别,那两个人又会如何选择呢?
若今后她们一样疼爱他,那他便当她们是真正的亲人。若她们对他有了芥蒂,他虽也会奉养她们,却不会再付出自己的真心。
郝程放了雷就跑,殊不知杜氏辗转反侧了一夜,天亮还未睡着。
第二天一早,郝程起来时,留在身边伺候的是个叫银墨的小厮。
原身比较重用金砚,只因金砚即使对他的行为有意见,也不会说出来,对于原身的吩咐,更是不遗余力去完成。
而银墨不同,银墨这人嘴碎。
比如此时,郝程准备出门,银墨就念叨开了:“少爷,咱们是要去哪?要不我去借辆车?”
“要不要找夫人取些银钱?万一用得着呢?”
“您打算几时回来?要不我去找夫人取钱的时候,直接和夫人说一声?”
“少爷,……”
郝程满头黑线:“好了,别念了,你有这念叨的功夫,你说的这些事都能办完了。”
最终银墨真的借了辆车来,只是拉车的不是高头大马,而是一头灰色毛驴。车厢也很小,只能坐一个人,多一个人都嫌挤。好在银墨在外面驾车,车厢里就坐了郝程自己。
没让银墨去取钱,倒是让银墨和杜氏说了一声,他要出门会友,得到晚间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