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留

不过虞家兄妹身边站了一个清河县主。

要是在昨日之前，孟窈还会担忧清沂郡主与清河县主因着虞扬清争执，闹得不痛快。

不过如今，她已经知道清沂郡主心心念念的人是虞激浊。

清沂郡主有意逗弄清河县主，装腔作势地说自己不会骑马，想要虞扬清教。

两人言语来回间，清河县主被气得小脸发红。

等清河县主快要真生气了，清沂郡主见好就收，立刻停了这种话术。

清河县主看似生气却没有撕破脸的生气，清沂郡主看似疏远嘲弄却没有真的冒犯到清河县主。

孟窈不清楚这对名义上是表姐妹的郡主县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只当看个乐子。

最后，清河县主如愿以偿地跟着虞扬清一起去骑马，清沂郡主微微扬起下巴，像只开屏的小孔雀，虞扬清站在她身边像个可以炫耀的战利品。

虞扬清也不生气。

三百年前，天下还是钟离氏的天下。天下动荡，钟离式微。韩氏、晏氏、薛氏还有拓跋氏瓜分了钟离氏的天下与江山，至此天下五分。东洲钟离一直以正统自居，不过钟离氏的辉煌二十年前就被叛军烧光了，礼崩乐坏的东洲早就改朝换代。

虞家是大珩的开国功臣，百年世家，根深树大。虞家一直都是大珩天子最为信任的刀刃爪牙。圣上亲自指婚，将虞家的嫡次女虞媗许配给太子为正妻。虞家是圣上给太子的班底，先太子韩钰居嫡居长居贤，稳居储君之位，他的前景是泼天的辉煌之色，身边便不由自主聚集了一大批拥立之臣。

直到太子遽然薨逝，圣上性情大变。

虞家的重心从京城回到了荀州，虞激浊跟着父母回了荀州，虞扬清却被以伴读之名留在了京城。

三年前，京城中的人传他风流倜傥，年少轻狂，毫不肖父。时隔三年再回京城，人人都觉得他虽有长进，但还是不改纨绔本色。虞扬清浑不在意，付之一笑。他随心所欲惯了，可没有不长眼的人敢招惹虞家的公子，北府兵的少将军。

他对比自己小三四岁的清河县主有一种很明显的纵容与亲昵，不过无关儿女情长。

清河县主与虞扬清走后，清沂郡主才缓步走到安静坐在一处的虞激浊面前。

虞激浊正专心擦拭箭头，清沂郡主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光，她注意到突然变暗的光线才抬起眼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清沂郡主，在清沂郡主期待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问道：“郡主是来找我骑马的么？”

清沂郡主颔首，粲然一笑。

孟窈看不清两人的神色，但清沂郡主浑身上下洋溢着显而易见的欢欣喜悦。

韩晋在她身边，注意到她的目光问道：“窈窈想不想骑马，我的马术是舅舅亲手教的，比他们两个都要好，我教窈窈，好不好？”

如今是十月里，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轻风柔和，马场很热闹，却不喧哗。

孟窈听到他的声音，顺着声音摇头对上他清亮的凤眼。

“好。”

他眼中的情愫愈发缱绻，恍若食蜜。

他的躯壳为情绪所牵动，他的情绪为自己三言两语所牵动。

孟窈想，她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

她并不是痴人，她知道韩晋远不如面上看上去简单，但她还是喜欢他在自己面前的那副模样。

他恨不得日日待在她身边，她也喜欢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守着自己就好了，不要太热闹，也不要太冷清。

孟窈觉得乾明二十二年比往年都要热闹，谈不上风平浪静但她很喜欢。

新年的第一天，柳扶眉与孟泽青和离，孟容哭得眼皮红肿，却只是一个劲地抓着她的衣袖，孟窈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生母。

柳扶眉的目光哀切，却又平和，她的眼中有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什么也不曾说。

孟容哭着抱住她，也没将她留下。

孟窈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将心头的话压了下来，她问她的生母：“娘亲是要去何处？”

柳扶眉一怔，眸光柔和：“南郡，我从未去过的地方。我幼时便想去看看，可惜我的母亲走了，父亲也走了。后来也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还是想去看看。”

孟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打在柳扶眉的心头，她仰着头看着柳扶眉，带着哭腔问：“那姨娘带容容一块去，我想和姨娘在一处，姨娘不能不走么？”

柳扶眉没有避开她的目光，还是温柔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孟究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轻轻抚着孟容的背：“容容听话些，娘亲最疼我们了。”

孟窈不知生母所思所想，她的母亲与父亲纠缠太久了，与孟家纠缠太久了。亲生父母死后。她被孟老夫人视作女儿养大，后来嫁给了孟泽青做妻子，做妾室。她还做了那么多年的母亲，也该累了。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