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窸窣密麻的一阵男声,凯文看见眼前的女人因为一通电话面容惨白无色,甚至连手里的小勺子没拿住,直接从碗里摔出桌子上,他忍不住问:“What‘s wrong?”
电话里,秦晏洲冷静的告诉她一个事实。
波波得了急性肾衰竭,医院无能为力。
......
一场猝不及防的意外破坏了平静的日程。
丁影和秦晏洲登上最近的一趟回国航班,从伦敦时间下午六点起飞。
机舱内,丁影独自把自己关在洗手间,她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人像是抽走了所有灵气,此时麻木恐惧,再洗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能捡回正常情绪。
她回到座位,秦晏洲伸手与她十指紧扣,没有说任何话。
长达十二个小时的飞机终于回到中国,丁影的心情已从最初的难受被时间分摊为平淡。
冬去春又来,淮禺市的街景焕新,绿树盎然,春机纷纷。
时隔半个月,丁影回到熟悉的城市。
司机接两人从机场开往宠物医院,距离越是接近,丁影原本平下的心愈发沉重。
直至秦晏洲提醒她到了,她恍然回过神,看向窗外,宠物医院门口上方悬挂的十字标志让她愈发的无力。
她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是怎么行尸走肉的来到波波的病房前。
门一开,消毒水扑鼻袭来。
狭小的长形房间里,墙壁与地面是同款的瓷白色小方块瓷砖,房间两边是冰冷的铁质仪器与设备,房间中间,一张固定的铁架桌子,桌子上,毛茸茸的金毛狗躺着,在艰难的呼吸,身体没有活力的起伏。
波波嗅到熟悉的气味,可它没有力气抬起头。
医生看见丁影,说:“你是狗主吧,它一直在等你。”
丁影给不出任何反应,不敢相信曾经有任何一定风吹草动就会瞪着狗眼睛的波波,此时连抬起头的力气也没有。
她走到铁架床旁,眼睛一直很干涩,眼泪就是一颗都掉不出来,手掌一直颤抖,害怕抚摸会给它带来疼痛,最后轻柔的摸着它的脑袋,干涸的喉咙连说话都在发抖。
“波波,姐姐来见你了。”
波波的眼珠子漆黑黑的,连呜呜声也发不出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动了动自己的脑袋。
丁影忽然笑得很勉强,对波波说:“是不是想挠痒痒了。”
波波做不出反应,丁影给它挠了挠下巴,往日波波会扬起下巴,舒服得睁不开眼,此时给不出一点反应。
丁影停下手,半蹲在它前面,波波瞪着她,疲倦的眼皮慢慢垂落,直至完全闭合。
寂静的病房内,只有停成一条线的生命仪在响。
响声提醒丁影波波已经死亡的事实,清晰的声音不断地加深她的痛苦。
秦晏洲站在她身后,深深的咽下一口气,下颌线紧绷着。
在他出发英国的前一晚,波波似乎就趴在狗窝里不爱动了。
他当时为什么没发现异样。
人生无常,世事莫测。
丁影从宠物火葬点拿到波波的骨灰盒,抱着回到车上。
砰的车门关声,丁影的身旁坐入秦晏洲。
轿车开往暮沙半岛的路上,天黑路面灯亮,路上经过的路灯一盏盏的照进车内,丁影贴着车窗,恍如隔世。
“晏洲。”她轻轻的唤了一声,知道彼此都不好受。
“我在。”秦晏洲手里攥着波波的死亡报告,他动了动身体往她靠,身体被安全带束缚着。
丁影面色痛苦,摸了摸怀里的骨灰盒,无比珍贵的说:“它只有这么点重量,可是我以前抱不动它。”
“它曾经毛茸茸的,现在怎么就冷冷的,硬硬的。”丁影的语气愈发自责。
她好像独自陷入了回忆,却被现实淋湿了全身,连苦笑也特别凄凉,“它最痛苦的时候却还等了我一天,狗狗的寿命能有二十年,我却连它都没有照顾好,我是个不尽责的主人。”
“我完全没有掉一滴眼泪,我是不是对它没有感情。”她僵硬的扭着头看他。
秦晏洲的眉眼是对她的怜惜,他看见她把骨灰盒搂得紧紧的,柔声询问她:“我来拿着吧。”
丁影的回复是摇头,她拼命摇头,把波波的骨灰盒抱得更紧,不愿松手。
秦晏洲伸出温暖的大掌,拇指温柔的抚摸她的脸,“你怎么会对它没感情,是你给了波波最多的爱,所以波波才会在最痛苦的时候,选择等你,小影,你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嗯。”丁影看向车水马龙的窗外,明明车速不快,窗外街景在她眼底却如同走马观花。
暮沙半岛。
厅内亮起灯,梅姨在厅里等他们许久。
她脸色苦闷,内心的念头只有后悔与悲伤。
出于她的疏忽,她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