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如果一定要克拉拉说一件自认为非常惊喜的事,那她一定会说‘在完全想不到的时间地点里和很久未见的故人重逢’。”
憔悴的男人坐在长椅另一端,他捂着脸,佝偻的身子微微颤抖,那姿势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恻隐,每一个因所爱之人离开而感到痛苦的人都是如此,他们的心底被一句话充斥——为什么一定要带走自己深爱着的人呢?
“可我还想见她。”说到这里,男人泣不成声。
真是令人感到悲伤的场景啊,克拉拉想,她该去安慰眼前已经语无伦次的旧友,不知道说什么话给个拥抱也是好的,克拉拉当然这么做了,但她没能触碰到她的旧友。
这是没办法的事,死者无法拥抱他人,幽灵就算伸出双臂,也只能穿透生者的身体,生者什么都不会感觉到,能这样接触的时间也只能按分秒计算。克拉拉知道,这次是永远的分离,从此以后横在他们中间的便是生与死的距离,而不是他们可以跨越的三个国家。
(以上内容摘自《荆棘花》终章)」
我是凯伊,我摊上事了。对,你没看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摊上事了,至于说是什么事……我想不会有人觉得打人被一大群人围观不算是摊上事吧?如果不这么觉得,那我再加上一个条件——打人的是和你同行的人,这样的话不管是谁都会觉得窒息吧?
我是这么想的。
被雪莱踢飞的年轻人狠狠地将身后紧闭的大门撞开,人体撞击在内里夹有金属(每所圣所使用的填充物不同,暂且用金属作为统称)的大门上发出沉闷却足够大的声音,成功吸引到了圣所内人们的注意。
虽然现在是在回忆那个时候发生的事,但我还是没办法找到更合适的词去形容那时的场景,更为严谨地说,我连那时的雪莱我无法准确形容出来,最后只能将雪莱的表现归结于生气,但为什么生气……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前往圣所的路上,我不断提醒雪莱:“一定一定一定一定(很多个一定)不能随便拔刀,也不能随便动手,记住了吗?”
“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
或许是因为我重复询问的次数太多,雪莱已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又不能不回答,就只能用最简单同时也是最容易让人觉得敷衍字来堆叠一个回答,站在这个角度来说,我很心疼雪莱。
不过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好像是最没资格这么说的人。
……果然还是安静一会儿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闭上嘴。
快到圣所时,雪莱停下脚步整理衣服,虽说圣所没对造访者有硬性的着装规定,但到底还是公众场合,就是神侍不在乎,也得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以免最后额外发生一些所有人不会觉得愉快的事。
其实我说的那个所有人只代表贵族,准确来说,是只有贵族才会非常容易整出幺蛾子,我所知晓的历史上确有因为平民起义而走向灭亡的国家,但一般来说平民不会掀起风浪,反而是贵族,这群顶着高贵头衔的人才是最难搞的,过不下去和过的无聊本身就是两个概念。
圣所没有休息日,就普遍性和理论性而言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我的运气显然不是很好,这一点从圣所紧闭的大门上就能看出来。
如果没有停在附近的马车和守在附近的仆人,那个时候的我大概会认为和皇城相距并不算远的圣所真的会进行所谓的“全员休假”,从实际上来说,圣所放假/白天关门,这本身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再然后就是你们在开头看到的部分,一如开头里雪莱给予我的那么敷衍的回答,她没拔刀,也没动手。被我牵住惯用手的雪莱只是动了动脚,便让上前拦路的仆人用自己的后背“打开”了圣所的大门。
那个时候的我摸着雪莱虎口处的茧,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等我反应过来,我和雪莱已经变成了别人视线中的焦点。毫无疑问,这个焦点是贬义词,惊恐与愤怒,这两种情绪都不该和焦点一词绑定在一起。对任何人来说这都称不上是好事,我想没有人会喜欢这种夹杂着负面情绪的视线……有特殊嗜好的人除外。
我跑题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雪莱接下来做的事。
雪莱甩开我,几步上前,右脚踩在那人胸口,彻底封死了挣扎起身的可能性,然后我听见雪莱的声音,“真是抱歉,就是给别人当狗我的起点也比你高不知道多少倍。”
而后她转过身子对我说,“我没动手。”
我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是啊,雪莱没动手,她确实信守承诺,可她动脚造成的后果比动手还严重啊!我们说好的这件事要悄悄进行的呢!
这种没有排面的事我已经非常习惯了,毕竟这种事情我也没少经历,更主要的是最近几年没少和一些顶着一张人脸却不做人事的妖魔鬼怪打交道,以至于现在的我面对这样的场景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哪怕投射在身上的眼神同样如刀锋般锐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