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庆元出发前，已经想过这一路艰难，做足了吃苦的准备。

然而人总是对自己想象的画面有所预防，一旦亲身经历，就会发现现实往往比想象更加残酷，因为它是真实的。

自出发后，马帆和手下禁卫都换了衣服，又拉了几辆马车伪装，众人一副行商装扮，捂得严严实实，十分谨慎，可见这位马百户也不是个棒槌。

沿途刚开始难民数量不多，越往南走，难民越多，其中大多数青年男丁，身上一把骨头，妇人、老人、儿童屈指可数。

期间难民最多的一波，他们一行人不得不停下歇息，有几个看上去一脸凶光的难民频频看向他们车队，但在马帆他们露出刀具时，又缩了回去。

这一路上大家已经尽力避开了，马车里轮流解决吃喝，不敢让难民看见一点，不然这么多难民，一人吐口唾沫，他们也受不住。

庆元小心翼翼揭开帘栊看向车外，入目所及都是一片片皮包骨，大多都裹着几片破布，甚至有的小孩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赤身露体被抱在怀里，若是让朝堂的礼部尚书看到，怕是要大呼“有辱斯文”。

难民们三三两两扶着走，谁要是倒下，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前几日，马帆过来日常汇报，说起那些倒下来的“泥腿子”，恐怕已经成了下个府县中，某个酒馆里的“肉食”。

想她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也是个真善美的四有五好青年，一朝身处乱世，初闻此事，连着好几日都没沾一点荤腥。

一路所见兵荒马乱、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瘟疫横行、易子而食。

身处乱世的百姓连一块生存安息的地方都没有，可见世道艰难，朝廷无能。

庆元让冯嬷嬷将明珂叫来，例行询问。

“公主殿下，出发十日，已经收留了三十七个了，都是男孩，难民人数虽然多，但里面小孩数量并不多，且大多是有父母的，婢女听收留的一个孩子说，那些女孩多是被卖给了人牙子，换几日口粮，还有的男孩父母拼死护下，然而父母俱亡，一个孩子想活着，只能供某些人玩乐，更有甚者，甚至......甚至被人分食。”

庆元听到这里，心里不忍，却无可奈何。

“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远离那些有疫病的，戴着面罩，捂好口鼻，每次回来之前，身上的衣服都烧掉，千万别心痛那点子衣服，这件事办好了，重赏！明白吗？”

“是，婢女明白。”

“那些带回来的孩子，也要如此，接触那些孩子的时候，去跟马百户要几个护卫，跟在身边，以防万一。”

“是，婢女谨记。”

“这两日安排一下，我想见见他们。”

庆元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心中很是茫然，悸动，她想真正地去倾听一下来自这个时代的心声，也许那些人能给她答案。

“殿下三思，您......”

明珂还未说完，就被庆元打断，“你安排就是，放心，我还是很惜命的。”

明珂只得听命安排。

第二日中午车队停在某一县城整顿的时候，明珂领着庆元，后面跟着冯嬷嬷，一起来到最后一辆马车后面。

庆元看着这些个半大小孩，一个个面黄肌瘦，骨头都看得分明，要是上称，估计比她重不了几两。

明珂快步走到那些孩子们面前，喊道：“这位就是救你们的贵人，还不赶紧磕头。”

那些孩子双眼无神，左右看看，有人跪了就跟着一起跪下，木愣愣的，跪下一动不动。

庆元挥了挥手，明珂立马会意。

“贵人让你们起来。”

庆元看了看七扭八歪从地上爬起来的这些孩子，眼里全是迷茫与呆滞。

庆元随意指了个小孩，“你，出来答话。”

明珂赶紧把那小孩拉到前面。

“你叫什么名字？”

“俺…俺叫李大。”

李大正瞅着眼前粉妆玉砌的小姑娘，突然明珂啪的一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他赶紧低下了头。

“哪里人？”

“俺只知道李家庄。”

庆元继续问道：“你知道，我让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吗？”

李大憨憨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来，不怕我把你们卖了。”

李大猛然抬起头。

“您要把我们卖了吗？卖之前能吃饱饭吗？”

“你们不怕被卖吗？”

李大嘿嘿笑了两声。

“只要能吃饱饭，被卖也行，什么活计俺都能干，俺只想吃饱饭。”

“你父母呢？”

“早死了。”

“怎么死的？”

“饿死的呗，俺都不记得了，他们死太早了。”

“读过书吗？”

李大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