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拾壹·拾贰

拾壹．

相识初时，墨颜白在王樾山住了半年，山上就住了她、瞳与一位名叫禾姗的老嬷嬷，当织花盛开时节，王樾山才会热闹些。墨颜白与太虚来往极少，霍云书一直以为是墨颜白喜静的性格使然，万没想到那时的她已与太虚决裂。

“我在霍家说过，不会逼你说出那个人的身份，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前提是顾壹活着。”

霍云书在异世有霍氏有史阁，卓鸣鹤背后有冥府，而她身后，没有人。

她在三千世漂泊，不愿回来，以前有一个人期盼她归，现在也没有了。

“会与卓鸣鹤为伍的人手段必不在卓鸣鹤之下，他吊着顾壹的一口气，想从顾壹嘴里撬出来的事八成与我有关。”

非墨颜白自大自恋，她身怀琉璃七宝与强大的魂力，卓鸣鹤对她虎视眈眈，能令他二人能达到联手合作的要求不多，琉璃柱第一人算一个。

霍云书眼神闪躲，努力避开墨颜白的灼灼目光，“我不能说。”

“你可以不说，但我……可以读你的魂！”

五指作爪寻上霍云书的前额，巨大的吸力令霍云书躲避不得，他想伸手打断墨颜白，可在绝对强大的魂力面前，他一个凡人躯所做都是无用的抵抗。

那个人在时景初的记忆里出现太短暂，墨颜白只能凭借身形感觉去找，但霍云书的识海……太乱了，每一个记忆片段都错乱无章，一幕天明一幕天黑，前面还在霍家，转眼就回到万年前的异世。

秀眉拧作一团，墨颜白松开对霍云书的桎梏，问：“你的记忆怎么回事？”

“咳咳，如你所见。”霍云书挣扎过度，脚步不稳，一不小心跌坐在地，咳得脸都红了。

“你又在谋算什么？”墨颜白恼道，“把我的记忆分块不够，连自己的也要折腾？”

霍云书苦笑：“我不知道，当我从不知春中醒来后，就成了这样，我已经很久没能记起一件完整的事了。”

解开不知春后，他重新忆起异世的往事，却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以及一直有个人在他耳边说话。

——“杀了她，杀了她！”

这个她，是墨颜白。

“空虚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云书刚问出声便后悔，他还是问出了这个牵挂万年的问题，万年前没有得到回应的问题，如何指望万年后怨他恨他的墨颜白会告诉他答案。

“空虚境？”

这个词对墨颜白来说久远又陌生，霍云书不敢直面她，所以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茫然，以为她的重复是在回忆。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你必须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难得有一换一的机会，墨颜白懒得回忆空虚境是什劳子东西，当机立断，借此套霍云书隐瞒的秘密。

可惜，墨颜白的算盘落空，每次她想知道那个人的身份，霍云书就跟点了哑穴一样，一个音都不发一声。

等了半天没下文，墨颜白耐心耗尽，不愿久留，卷起桌上的族谱准备离开，族祠中点的香真是一如既往的难闻。

拾贰.

“主上！”

外面传来浮生的惊呼，墨颜白顿足抬头，一支尾翼洁白的长箭笔直地往她的眉心射来。

墨颜白听见旁边响起一句“小心”，前脚后撤一移，身形轻巧地避开白羽箭。

“嘣——”

长箭深深扎入红木桌，整个箭头都埋进实木中，箭身也短了半截，可见威力之大。

“主上！”浮生从外面跑进来查看情况，见墨颜白无事，松一口气后说，“这支箭是从您寝殿的方向射来的。”

墨颜白握住尾羽，用力一拔，将整支箭从红木桌中取出，箭身笔直光滑，箭头棱角尖锐，乃玄冰所铸，可穿万躯。

霍云书也在打量这支箭，箭身银白且长，尾翼的羽毛纹路十分眼熟，他碰见过墨颜白和她的器灵用白鹤联络，白鹤头顶的羽毛也是平齐的，箭尾的羽毛是齐羽白鹤的头羽。

齐羽白鹤是太虚独有饲养的鸟类，意味着这支箭出自太虚。

霍云书忽感惴惴不安，难道那个人真的会对墨颜白出手，他们不是……刚得知墨颜白早在万年前就与太虚决裂，霍云书心中的坚持开始动摇，那个人真如曾经对他承诺一般，不会伤害墨颜白吗？

“主上！”

当发现这支箭的目标是族祠时，瞳失了往日的稳重，一跃过高槛，奔至墨颜白身边，见墨颜白无恙，悬起的心终于落下，“这箭是从顾壹身上冒出来的。”

顾壹气绝身亡，瞳想趁躯体消散前寻墨颜白回来见顾壹最后一面，可她还未迈出殿门，一支长箭擦过她身侧，飞速攻向族祠。

守床的青璃亲眼目睹一切，嚷道：“它从顾壹身上出来，快去看主上有没有事！”

霎时，墨颜白的手如箭头一般冰凉。

那人严刑拷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