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丹·拾伍·拾陆
拾伍.
齐嵩历十四年,墨颜白渡凡尘劫投胎于陈家,俗名陈宥,出生丧母失父,被囚于陈家后院,由一眼盲老嬷嬷抚养。
齐嵩历二十三年八月十五,老嬷嬷病死,陈宥误闯离陈家,在洵江渡口被指认杀害方家公子方濡序,在京兆府和百姓围堵下被一持剑女子带离,失踪。
齐嵩历二十三年八月十六,陈家满门被屠。
待桔珑巷的邻里发现异常时,人血淌满整条巷道,尸臭横飞。
“陈端宠妾灭妻,任由妾室在主母张氏的饮食中加大补药物,使胎儿过大难产,不得不剖开母腹出生,被视为不详。陈老太君为掩盖儿孙丑事,打杀生产当日院中半数人。陈端后院频发怪事,发疯误杀榻上妾室,由陈老太爷做主关入益峰院,再不现人前。陈宥于陈家无父无母长大,受张氏临终嘱托的老嬷嬷在陈宥五岁时病逝,幼童无人看顾,于一日上街误入命案现场,被当作犯人,在抓捕过程中离奇失踪。”
瞳一目三行看完谱上的凡胎经历,不由心悸。
玄易在侧快速浏览完文字,误入凶杀现场后的文字已经和第一次看的内容不一样,“主上应该无碍,你在忧心什么?”
太虚无妄谱记载的是太虚族人在三千世渡劫的经历过程,陈宥的经历看起来惨了些,不过今朝等人及时赶到,在官府收押行刑前把她带走,上面记载的悲惨后续不会临到陈宥。
瞳:“感觉怪怪的。”
玄易:“你是说与今朝他们失联吗?司灵已经在查了,异世录没有他们出来的记录,人应该还在那个小世界,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瞳摇头,“不,是这谱上所记,陈宥父陈端因何会发疯?”
玄易又扫了一遍记载,回:“怪事频发导致神志不清,许是张氏的怨念作祟?”
“那齐嵩历二十三年陈家满门被屠呢?”
“陈家仇人上门?”
瞳指着“满门被屠”后的空旷处,道:“无妄谱上为何没有记载是何家仇人上门?”
玄易默然,“你怀疑……主上?”
“生母惨死、自背骂名的始作俑者是陈端。无人看顾,被满街人喊打喊杀,无作为的是陈家。陈宥想报复陈家,是最有可能的。而且她前脚失踪,后脚陈家就出事,如此巧合,两者之间的联系不得不令人多想。”
“可是主上不会那么做。”玄易并不认同瞳的猜测。
虽然外界已将主上宣扬成杀戮成性的侍魂主,但他们深知,主上不杀无辜者,屠尽满门这种偏激做法绝不是主上的手笔。
瞳心中惴惴不安,“不能再坐以待毙,我必须亲自去找主上。”
“不行,”玄易朝小筑努了努嘴,“你走了,里面那家伙怎么办?”
当时霍云书道破玄易的身份,玄易立刻启动杀阵,可惜霍云书身负天命,没能斩陨阵中,玄易只能把人敲晕,关在小筑里。
外界都知道霍云书自缚王樾,消失一段时间暂无人怀疑。
瞳瞥了一眼灰暗的小筑,对里面的人毫不在意,“继续关着,别让他醒来。”
如果不是主上对她三令五申不准再动手,霍云书根本不可能在王樾平安无事地待那么多天。
玄易:“说得轻巧,他的后颈骨都快被我削薄了!”
“怕什么,人又死不了。”
“……倒也是。”
人家可是连杀阵都除不了的天命之子呢。
拾陆.
山泉湍湍,冷冽刺骨,一只纤手浸泡于水中,冰水过隙如刀割,手的主人却无知无感,沉浸在屠戮的畅快中,双眸匿在暗处,明灭不知。
不远处的树下,一向主杀伐的今朝不禁蹙起眉头。
很不对劲。
她从船舱带走陈宥,落地山野时陈宥喊了她的名字,说明属于墨颜白的记忆未因渡劫而被覆盖,可……过了一日,今朝还是难以消化主上做的事。
陈宥如今年方八岁,四尺孩童在夜深时分推开比自己身量三倍高的宅门,令百余人一夕间了无生机。
今朝和浮生一直跟在陈宥身后,当阵法开启时,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是一种记载于太虚古籍中的邪门法阵,布阵者以自身为眼,以祁石为障,靛花为矛,阵启时花开之处夺人心肉。
被划入法阵中的人逃不出紧密祁石的屏障,越深邃迷人的花越是凶猛,平日柔软可摧的花瓣如利刃直插人心,捣得肝肠寸断。
古籍上关于此阵的批解是:“凌迟之刑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由外至内,慢却摧人心,荆翃法阵第一刀便从心脏剜起,每一道都是蚀骨灼心之痛。”
创此法者该是恨极了这世道,才会从最脆弱的人心开始动刀子。
当时的墨颜白评了一句“没必要”就将书页翻了。
今朝和浮生都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亲眼见主上用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