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绯·柒·捌

为正一品。

因钦天监外见官大三级，国师高于首辅，也因此钦天监被三司六部敌视。

每个能将国师拉下来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人信万人恨。

听起来和她挺像。

大唐视左为尊，居右首的自然是首辅。

陌白没有君臣有别、上下级的顾虑，进殿的跪拜已是她给裴苍云最大的面子，有人偏要找茬，就莫要怪她不留颜面了。

“张首辅想占什么？”

此时殿中人都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只有国师听出陌白的语调不对，猛地回头想制止，却已来不及。

素白的小脸勾起嘴角，彼岸似褪未褪，愈发鬼魅。

“占山塘决堤款是何人独吞，还是占江北兵变是何人暗送布防图？”

张首辅腾地站起，指着跪地的陌白怒道：“一派胡言！陛下，此人乃妖邪，当诛！”

圣人已惊而不言，对张首辅的指控不作理会。

山塘决堤是五年前的大灾事，死伤数万，良田万亩被淹，直到现在，山塘仍是到处灾荒。

朝堂上大部分人都觉得是天灾，只有钦天监认定是人祸，但圣人暗部只查到有一笔巨款不翼而飞，迟迟未查到巨款落入何人之手，最后不了了之。

如果说山塘一事，钦天监将内幕告知陌白，那么江北兵变，只有暗部知道的事，她竟也知道！

“首辅所为怕是连妖邪也自叹不如吧？山塘万人性命，江北将士英灵，地隔随远，终有一日，你们会在梦中相见。”

张首辅：“区区六品司丞，胆敢污蔑重臣，陛下，微臣认为此人妖言惑众，必须立刻关押，以免她再惑乱人心！”

圣人示意黄大监按住张首辅，问陌白：“陌卿说这两桩事皆为张首辅所为，可有证据？”

陌白锤了锤跪酸的膝盖，裴苍云心疼道：“陛下让白，让陌司丞起来回话吧。”

圣人抬手：“允，国师也快快请起，若陌卿能交出证明张首辅是两桩祸事的罪魁凶手，朕准卿同国师一般，见皇室不跪！”

无人见，国师藏在袖中的手已满目疮痍。

钦天监若出两位特权重臣，加有裳云公主与其身后裴家助力，三司六部恐永无出头之日。

“司空大人，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看着张首辅被拉下台？”

荣司空坐在右下次座，深叹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如果张首辅没有做过这两件事，何必如此惊恐？”

从张乾前怒指陌白后强装镇定起，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有人疑惑为何张首辅装了五年，突然不再冷静，居然殿前失仪。

有人疑惑陌白的身份，会不会是山塘或者江北遗孤，借助占星者的身份，为父母同宗主持公道。

陌白不急着举证，反问：“陛下信什么？”

圣人：“何意？”

“陛下想要人证？物证？我都可以给你，只不过人证可以收买，物证可以伪造，信不信须由陛下决定。”

国师转头呵斥道：“陌司丞，殿前慎言！”

陌白今晚表情最大的一次浮动莫过于此刻。

凤目一睁，带着不可置信。

他居然敢凶她？

国师仓皇回头，避开陌白的视线。

圣人拂袖：“你有什么，朕便信什么！”

堂下哗然，众议纷纷。

“陛下，此女身份不明，张首辅清白未定，是否太过轻断了？”

“山塘万民，江北万万民，方卿可否告诉朕，怎样才不轻断？”

好一个义正言辞、明察秋毫的帝王，如果不是清楚他从前做过的冤孽事，陌白差点就信他是位仁君了。

“要想证明，很简单。”她懒得看李炻倐继续惺惺作态，毫不拖泥带水地说，“今夜午时，张乾必疯，无人能治。”

她亲自下的咒，能解的人还没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