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夜幕将至，摘星书院不愧为此名。院内灯火通明，到真像是将天上的星星摘到院中一样，反光书院上方，一片乌黑，月亮也不曾露面。

张乾玉同太子还有封百里在书房内研学讨论。

慕曦公主寻了百里身边的老仆阿豆，说是要领教一番破风枪的魅力。阿豆年轻时曾经在封家军里当过破风枪的□□呢，只可惜年事已高，上战场有些勉强，保护羸弱的封百里倒是绰绰有余。

封千里寻着灯火走到房檐下。黄色的月光映衬在因为入夜而黑的灰色墙面上宛若黎明前盛开的向日癸，只看见数十名身着玄色长袍的书生站在灯火下捧着书本冥思苦想。

北斗国的选官制度十分残酷，书生们要先拜师，而后通过层层选拔考入书院，在书院考试合格后，方可参加文试。上万书生参与文试，却只取百名入仕途。

封千里望着这些低头只见书本的学子，眼里回忆起自己的次兄百里的苦读情形。以前哥哥节假日陪着太子回宫时，她总能看见哥哥怀里揣着书本，夜半时哥哥屋里的灯也还亮着。她曾经问过哥哥，为什么那么拼命的读书。

“因为我不想同父兄一样在战场上用命搏前程，我也不能从商，因为做生意这种事永远也想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符合我这样的家世背景，入仕途就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封百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啊，像哥哥这样的家世背景，眼里都只有读书一条路，更何况是这些灯下的书生呢。

那女子呢，像封千里这样的是不是自由遵从父母之命，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成婚，然后为夫家生育下一代传递香火。这些书生至少还能靠读书改变一下，她呢？好像只能顺从。想到这里，封千里心里有些难过，但是面上依旧很平静。

“三姑娘，你怎么了。”章青自她五岁就照顾她的起居，是最了解她的人。

千里：“若姑姑是个男子，定然不会白费了这一身功夫还有学识浪费在我身上。”

“怎么会呢？能照顾三姑娘，依旧是一种幸运了。”章青抱住千里，继续柔声道：“我的功夫至少还能保护姑娘的安全，学识也可以告知于公主，总比无人知晓埋没于家事长短里好。”

“姑姑，我好生羡慕公主的肆意洒脱，甚至连那些学子我都羡慕，他们至少可以通过选择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自小就被教导要做一个贤淑端庄的女子，若是体现出一丝与她身份不符合的事情，就会丢了王后的体面，丢了封家的体面。

封千里如今已经过了及笄礼，很快她就要走入王后给她规划好的路线，做个贤妻良母。

万里呢，她应该和我是不一样的人生吧。

之前的家书里，万里的问好，有时会出现在千里只能在书上了解到的地方。

章青看着封千里长大，这个小女孩自小稳重，幼时远离父母，又受王后那个强迫症管控，她时时刻刻都在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唯恐透露出一丝不似端庄淑女的模样惹王后不愉。此刻她也只能轻轻抱住这个被命运写定了结局了女孩，说起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命运笔下的蝼蚁呢。

千里同章青到院中时，正巧是阿豆在给慕曦公主展示破风枪的首要三招。

月亮的金光落在挥舞的长枪上，又加上阿豆来回间的身影愈来愈快，眼睛竟然看不清他一招一式之间是如何转换的。

慕曦公主待阿豆展示完毕后，直径走过去，“我还是看不明白。”

“公主，我方才说过了，破风枪只有会的人才能明白这一招一式之间的转换，旁人几乎看不透破绽的。”阿豆满脸的骄傲之色。

“行吧行吧。”慕曦有些不悦之色。

“其实公主的刀法与破风枪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只是大刀没有长枪轻便，略显笨重，招式转换上没有那么灵活，但是各有各的有点。”阿豆走过去拿起弯腰借到了公主的大刀，随即丢给了章青。“章姑姑，给公主展示一下吧。”

章青的大刀浑然不靠蛮力，对角线上的腿和手总是在出招时横在一条直线上，十分擅长借力打力，这样的优势在于可以巧妙的将力量运用首发自如，以便于在招式转换上能够有力又兼具速度。

慕曦公主看完后，接过大刀，有模有样的耍了一套和章青差不多的招式，只不过公主看着比章青更用力一些。

回屋后，千里想起以前慕曦公主就是在猎场上，目睹了章青用一套利落的刀法救下了被刺客袭击的封千里。自那以后，慕曦日日缠着王上求找个师傅学习刀法，王上无奈只得寻了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姜悠悠教导公主，说来也巧合，姜悠悠也是章青的师傅。

“姑娘这是后悔当初没有跟着我习武吗？”章青问道。

“也不是，我那个时候是真的不喜欢舞刀弄棒的事情，可是刚才看见公主认真耍刀的模样，心生敬意的同时也生出一丝向往。”封千里回忆起，当时在贪狼城看见万里时，她那个身形一看就是习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