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三)
身体跟随脚步有规律地起伏,宋亭晚趴在一个温暖宽厚的背上,揉揉眼,男人的后脑勺清晰起来。
砚书将背上的女子放下来,宋亭晚挣扎着站起来,动作有些许迟钝,刚睡醒一觉还有些发蒙。
秦溯寒被她呆呆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揉一下她的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没睡醒么?”
宋亭晚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被自己一身血污吓了一跳,回忆起方才竹林的情形。
她好像杀人了,而且很多。
也许是没有亲眼看见的缘故,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头上的手还在揉着,宋亭晚躲开,开口道:“我有位好友也遭遇了那群人的刺杀,现在生死未卜,请公子派人去救他。”
“好友?”秦溯寒挑眉,不动声色收回手,“是男子?”
见秦溯寒没有帮忙的意思,宋亭晚也不强求,她一个人也背得动,让他帮忙不过是想省点力气罢了。
“不劳烦公子,我自行前去。”
不等他开口就朝外跑去,秦溯寒见状使了个眼色让砚书跟上。
宋亭晚站在竹林外,还闻得见腥味,干脆绕了一条远路。
妆室的门半掩着,灯光较之前更加黯淡,蜡烛燃至一半,台上堆砌着凝固的红色蜡油。
一眼望去,温含玉孤零零地躺在原来的位置,墙壁边的那名黑衣人如一滩水泼在地板上,毫无生气,宋亭晚蹲身摸到他静止的脉搏,她记得走之前人还活着,况且她的招数根本不致命。
起身跨过尸体朝里面走,蹲在男子的手臂旁,拍拍他的脸:“醒醒,温含玉。”
掌心沾上一层胭脂,露出他原本的面貌,面色苍白,原本红润的唇发乌。
食指滑至颈侧,脉搏正常,甚至比之前还有力,宋亭晚语气微恼:“再装你就在这里等死!”
地上的人左眼掀开一道缝,又迅速闭上,被宋亭晚抓个正着,恶劣地伸手在他伤口旁按压一下。
“嘶。”温含玉抓住她作恶的手,耷拉着眼角委屈巴巴道:“不是为了别的男人不管我的死活吗?”
宋亭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搞清楚,我救了你的命,我不欠你的,温含玉。”
她承认救温含玉是因为私心,她太想知道万灵丹的秘密,所以义无反顾地推开了门。后来丢下他,是因为不得不走,秦溯寒死了,她就永远别想回家。
温含玉捂住胸口,撑地站起身来,一道阴影将她拢住。
“晚晚,你真的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你比她们——”温含玉笑道,“更冷血!”
宋亭晚懒得理他,敷衍地应了一声,麻利地抬起他的胳膊扛着朝外面走。
怎么别人穿书都是被男人保护,到她这里就是她保护男人?
刚走出几步,门口出现一个玄衣男子,身背一把长剑,砚书一把接过她肩上的人,熟练地将人背在背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我送这位公子去厢房,刘大夫稍后会为他医治。”
宋亭晚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温含玉趴在了砚书背上,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想到秦溯寒也受了伤,问道:“公子的伤还好吗?”
“刘大夫已经为公子看过,除了肩上那道比较深,其余皆是皮外伤,月余即可恢复。”
等砚书走后,宋亭晚突然反应过来,秦溯寒岂不是要在府里呆至少一个月!
摇摇头甩开繁复又无用的想法,朝门边躺着的尸体走去,拔下掌心的金钗,粗略擦拭一番,装进香囊。在他身上搜了一遍,胸口处摸到一硬物,掏出来竟然是一块玉牌。
花纹繁复,通体青透,不像民间物,中间刻着一个字,昭。
涉及剧情就是她的盲区了,这不是她这个小小配角该思考的,还有就是,她真的要被身上的味道熏吐了!
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任身体沉入浴桶,热水漫过头顶,脑后的长□□浮起来。
身上每一道关节似疏通一样得舒服,五指搅动,感受从指缝流过的热水,每快肌肉都放松下来。
近些天发生的事在脑海循环着,太多她自动忽略的细节变得鲜明起来,散落的珠子被穿成一条完整的线。
宋亭晚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水花溅了一地。
从浴室出来,发尾还在滴水,伸了个懒腰,困意逐渐上头,拖着疲惫的身体扑到床上,脸贴着枕头蹭了蹭,是熟悉的皂香。不管他们如何算计她,至少这间屋子是她可以安身之处。
一夜噩梦纠缠,无数张血肉模糊的脸在无底的深渊中挣扎,上百只沾满鲜血的手将她朝血泊中拖去,整个身体被腐烂的恶臭味包裹。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出来,又被铺天的海浪卷入水底,压力震得五脏六腑快要碎掉,耳边是绝望的呐喊。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心生退意时,悬崖边俯身而下一个人,朝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