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人说话。江川分开众人挤进了包围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血迹。

血迹从班级后门一直蔓延到窗边，大滩的红色不仅刺激着人的眼睛，也刺激着大家的神经。血迹的尽头白阳蜷缩在那里，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手紧紧捂住腹部，看起来分外无助。她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生命突然结束的不甘，可是江川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解脱：这些天她太累了。

——死了也好。她死前一定是这么想的吧？死了就不用面对那些阴阳怪气和恶意中伤了，逆流而上太苦太累了，她早就承受不住了。

想是这么想，可真的面对可能的死亡时，愣了一会后江川疯了似的上前抱住她，女孩的身体还很软，有着温暖的触感：“120！打120！有没有人有电话？打电话叫救护车！”

有人打“120”，有人打“110”，可一切已经是徒劳，刀子直接刺穿了白阳的心脏，她在教室里就没了气息。没人看到有人进出教室，也没人听到女生的呼救，女孩的生命就这样定格在了十七岁。

江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得知白阳再也回不来后，他抱着白阳留在教室里的书包不撒手，哭的像个孩子：“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你的决心吗？到底为什么啊？”

有老师来将他拖了出去，想让他平复下情绪。高三二班的学生也被临时转移到了一个空教室，班级被警方封了起来。江川被带走前听到一个学生说：“没准是自杀呢，没脸活下去了呗。”

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的江川疯了一般的冲向刚刚说话的人，直接就将那人按倒在地，拳头死命的向他身上招呼，他的感官好像被封锁了，只能看到身下疯狂扭动的人，有一瞬他觉得就是身下这个人杀了白阳，面对杀害白阳的凶手他能做什么？当然是报仇！

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拳，只知道每一拳都奔着男生的面门而去，等他被众人拉开时身下的人已经满脸鲜血。

这种状态显然已经没有办法继续留在学校，所以他被强制送回了家，为防止他发生什么意外，他的同桌李名扬自动留下来陪他。

徐瑛没在家，江川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好像变成了行尸走肉，扑到自己的床上直接就睡了过去。两个多小时后，家里的电话响起，是李名扬接的，在得知对方是警察时从床上拽起了江川，并把他带到电话前——是警局让他过去认尸。

江川愣了好一会，感觉那是来自异世界的声音，和他无关，所以他没给任何回应，放下电话后准备继续睡，电话又不顾别人死活的响了起来，传递的还是那个残忍的真相。

李名扬看着短短几个小时内彻底失去生机的少年，竟是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说些什么呢？什么话能让一个瞬间心死的人恢复生机？什么都是苍白的，曾经挺拔的少年此时佝偻着身体，像是老了几十岁。

出租车上江川全身都在发抖，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死死抓住李名扬的手，用力捏着：“假的是不是？电话是恶作剧对吧？我们回去吧，我妈一会就会回来的，她还要回来给我做饭，她还要等我考上大学的好消息……”

李名扬忍住肢体上的疼痛，知道此时的欺骗已经毫无用处，但还是想让真相来的迟一点：“可能是警局搞错了，毕竟谁都会犯错，我们只是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

“对，对对，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妈怎么会出事？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他就这样一路自我蒙蔽，直到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眼前，让他避无可避。

江川的天在这一天彻底塌了，塌成一片废墟，他在废墟中灰头土脸，彻底失去了少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