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桑葚

“各位同学都清醒清醒，还有最后半个小时就放学，新来的同学适应适应学校的作息。”讲台上坐着的任课教师洛酒见着面生，幸好耳机是戴在朝里面的一侧耳朵上，她借着揉眼的动作悄咪咪地将蓝牙耳机扯下来。

洛酒半睁着惺忪的睡眼，穿过指间的缝隙去适应不适的灯光，胡乱拿起桌角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再偏头时旁边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垂头做题，教室内惯常寂静无声。

洛酒卡着时间写完最后一道函数题，准备再去搞物理电学大题，从桌肚里翻找的过程中桌面上毫无预兆地落下一打卷子。

笔杆在沐陌指间被把玩旋转，从旁边的角度看过去侧颜清隽立体，下颚线处的线条柔和且清晰，淡去洛酒第一次见他时困倦疲乏的神色，俊美的面容背着光显得张扬肆意，嗓音是一贯的低沉，“这些是这几天的卷子，上面几张讲过但题型不错，下面几套留过作业，你最好在明天上课之前补完，保不齐要讲。”

洛酒翻找物理练习册的动作一顿，歪着脑袋去打量桌面上倏忽间多出的一小摞卷子。

要不要这么多！

她目测至少有两厘米高，这才入学第一天，她仿佛就已经能够窥见她今后水深火热的生活。

洛酒随便翻几下，“这些是……老师整理好的？”

沐陌手肘支撑着脑袋，“不是，班主任托我给你整理，怕你跟不上进度。”

“哦，谢谢啦。”洛酒也不再去找物理练习册，先把面前这些写完再说。

洛酒细细白白的手指数着卷子的数量，压低声音问她同桌，“明天第一节课什么课？”

她准备按照上课时间主攻即将要讲的科目，二十多张卷子的工作量一晚上是指定完不成。

“物理。”

“第二节呢？”

“数学。”

“那第三节？”

“英语。”

沐陌笔杆敲了两下桌面，有点不耐烦，“第四节化学。”

洛酒：“谢谢。”

尬聊结束。

洛酒讪讪地把视线重新挪到卷子上，用仅剩的二十分钟写完两张物理选择，放学铃声打响的一刻，她才猛地反应过来她还未整理书包。

教室内的同学像是闭了一下午的麦被错按成免提，闲聊抱怨的声音一瞬间被放大，所有人来不及把书包背好就争先恐后地往外挤。

“陌哥，我们回宿舍了！”叶晔过来拍了拍沐陌肩膀，又笑着将视线落在洛酒身上，“明天见同学。”

洛酒蹲着身子，把双肩包内的书本一摞一摞地往桌肚里移，听着渐远的喧闹声，她加快速度，手忙脚乱中几张卷子从书缝掉出来，“啪”一声，天花板的灯光骤然熄灭一半，洛酒茫然地从桌下探出头来，阻止前面的少年把剩下的灯关掉。

“等……等一下再关灯。”

沐陌动作一顿，微蹙起眉头望角落中的洛酒，没再说话，懒洋洋的倚靠在墙壁上，掏出衣兜里的蓝牙耳机戴上。

洛酒见状其实很想补一句“你先走我关灯”，但她发觉前门的少年没有一丝要走的势头，她急促地将地上散落的卷子塞进桌肚，拎着装有四套校服的白色背包小跑到教室前门，“可以了。”

她和沐陌一同走出教室门，“咣当”两声，铁门被猛地关上，沐陌拿着钥匙锁门，而后在洛酒不解的注视下，前后门钥匙分别被放在中间窗户的窗沿上，许是在六楼的缘故，楼道内漆黑一片，晚四的人数本就少，其他教室人也差不多走光。

被方才弄出声响而亮起的声控灯此时在寂静的楼道内熄灭。

他们教室朝阳，也就导致楼的另一侧是完全处于阴暗面，对面的房间被改成多媒体教室和后勤杂物室，透不进来一丝光亮。黝黑的长廊搭配冒着绿光的“安全出口”告示牌，凉风簌簌的从西侧楼道的小窗户钻进来，“安全出口”告示牌被两根小绳子挂着，此时“吱呀吱呀”得响，硬生生塑造出一种“鬼屋”的既视感。

洛酒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在沐陌身后往楼下走。

她是在南方那边长大，但碍于她所处的城市是高考大省，人多分高题难，千挑万选才找出一处不错的省市，又何况清林市所处于南北交界地带，气候也不会太过于北方的干燥。

因此导致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完全封闭的教学楼，没有长廊栏杆，一整个鬼屋历险记的画风。

从西侧的小门往下走，人渐渐多了起来，洛酒规矩地背着双肩背包，葱白的手指绕着书包带，转头问向相距一米的沐陌，“你们每天晚上锁门干嘛？”

实属于没话找话的操作，两人并排走着相对无言，气氛尬得彻底。

沐陌默了几秒才搭话，“怕丢东西。”

“啊？学校里谁会偷东西？”洛酒道。

沐陌垂着头看手机，“总会有几名想走捷径的人，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们班就丢过几本课堂笔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