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检讨

“你们以为重点班的学生就可以在学校内为所欲为？你们学理科是为了以后报效祖国，不是为了让你们在学校里放烟花！”笔杆与木质桌面的敲击声愈发震耳，仿佛要把桌面敲出个洞来，主任深呼吸一口气，“来来来，你们给我说说‘作案工具’都从哪来的？”

洛酒被这阵势惊得手中动作一顿，想偏过头去看，又感觉不太合适，借着余光悄咪咪地往那边瞟。三位少年眼观鼻鼻观心杵在办公桌前，脑袋整整齐齐地垂着，身上套着八中的校服，齐溜溜站成一排。

“地中海”盯着眼前装乖巧的三名少年气不打一出来，逮着个人就开始薅，“沐陌！我是真没想到这次事里面还有你的参与，咋着？名誉榜上挂累了，来我面前逛逛。”他端起桌面上的凉茶，猛喝两口降火，“你先来说，这些玩意都是从哪搞来的。”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懒洋洋地支楞起脑袋，手掌压在后脖子上揉了几下，发梢半遮住眉头，漆黑的眸子在眼皮掀起时与好奇心泛滥的少女视线相撞。

洛酒顿了几秒，有种偷窥被抓包的错觉，连忙将目光落回到《入学申请表》。

沐陌嗓音很沉，话语间夹杂着些许晕不开的鼻音，像是被人从睡梦中薅起来，“铁粉校外买，其他金属在化学实验室顺。”

“地中海”主任顿时将茶杯重重搁在桌面上，面色是压不住的怒气，“继续！”

中间那位少年接话，“白糖早上从食堂的调料区拿，药筒从教学楼底下几个废弃木箱子裁。”

“最后一位，赶紧给我说！”

“我只负责配置和写方程式。”最右边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头。

“地中海”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眼前的三位开骂，在学生面前的形象保持也不管不顾，“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们一句分工明确，还是要表扬表扬你们化学牛逼啊！我倒挺想知道支撑你们干这事的原因是啥？”

中间那位少年牵强地笑了两声，“就……考完试之后活跃活跃气氛嘛。”

“活跃个屁！”他手掐着腰，从墙边的打印机里抽出几张A4纸甩到他们面前，“写检讨，每人三千字，写不完不许给我离开这办公室半步，写完之后给我贴到中厅……不是，贴到校园墙上去，把署名都写上。”

阳台突出的小隔断恰好足够三个人写检讨，办公室面朝阳，此时日头正盛，橙光穿透玻璃倾泄，刻画出阴阳分割线，暖黄的光打在沐陌白皙的手背上，亮得晃眼。

“尤其是你沐陌，你检讨写三千五，作为学生会主席，带头搞事，你们昨晚上的照片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学校风气早晚有一天被你们带偏！”

陈波将手机“哐当”一声仍在桌子上，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昨晚上他们在操场上放烟火的全部过程，像是从楼上往下拍的，黑漆漆得的看不清人脸，但最为突兀的是跑道上火花四溅的一小簇。

叶晔离着办公桌最近，眼瞅着陈波在一个群聊里翻找，将他们昨晚的所作所为重新展露在他们面前，叶晔眯着眼眸审视，两秒后，他霎时间瞪大眼睛，“不是……这不是我们学生总群吗？”

“啊？”季邢屿本来秉着绝不多嘴顶嘴，防止罪加一等的原则，像个鹌鹑一样缩在最远处，用袖筒中藏着的手机百度一篇现成的检讨抄，闻声，手机差点从手腕下面滑落。

陈波手指碰了碰鼻子，欲盖弥彰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一人三千五。”

体育课的喊号声从窗户缝隙悄悄钻进来，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老师，这个填好了。”洛酒飞快地填写完最后一项，从小椅子上转移到办公桌前面，双肩包规规矩矩地背在身后，丸子头扎在脑后，一整个乖乖女作风。

陈波在训斥完他们几个之后看见位中规中矩的新同学，怒火冲天的神色瞬间缓和不少，音调也压的低了些，“走读是吧？”

“嗯。”

他将洛酒的文件放进档案袋里，“校服钱加上本学期书本费和卷子费一共是两千二。因为高中阶段不是义务教育，所以在学校内的所有消费都要自付。”

洛酒点点头，“我知道。”

洛酒之所以转来清林市最大的缘故就是这边高考压力小，分数线相对比她之前的省市低，人数少，许多高中生的家长都想往清林市转，但碍于最新政策的颁发，刷下去绝大部分人。

“行了，你既然是走读那就明天把钱带过来，直接交给你们班主任。我先带你去班级。“

洛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突然，陈波猛的一个急刹车回头，凌厉的眼神扫过趴窗台写检讨的三人，“我等会儿还回来，敢给我走一个试试。”

高二纯理科的教室在北楼五六层，此时楼道内所有教室门都关着，讲课的声音伴随着小喇叭传出，洛酒跟着他去到最右侧的一间教室。

陈波抬手敲了敲门进去，一时间打断讲台上讲得如火如荼的老师，“打扰一下，这位是你们班上新转来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