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阵子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彭家人的劳作,该处理的事情就处理,该掰扯的话就好好掰扯。
彭父自从听大女儿彭兰说有人要来村里收松油,每天都起早贪黑地把满袋的松油装回来,放在自家挖的土池子里。
土池子上面放一层塑料膜,防止松油和土亲密接触。
收割过松油的松树,旧的位置基本上都不会再有什么油了。所以收割的同时,得换个位置换个方向,割新的口子。
换位置与方向主要是为了防止树木枯死。选好了位置,使用专用的采脂刀割开树皮,直到深度合适,有油脂出来为止。
再在下方钉两根木钉或者竹钉,挂上圆锥形塑料袋收集油脂,算是完成了。
彭父每天都磨好自己的两把采脂刀,以防刀锋钝了影响干活。
每天凌晨三四点就开始劳作,到八九点就回家休息一下,吃点玉米或者白粥咸菜。
自从离婚后,做饭洗衣、喂猪喂鸡、山上地里,大部分都要他自己亲力亲为了。
平时基本上就料理松油,放牛,其他的基本都是汪惠芬在打理。彭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汪惠芬平时的劳动强度是多么得大。
他才半个月不到,就感觉自己要垮了,而且还是在只料理自己那一半的情况下。
而小的两个平时都在上学,只有在放学或者放假才帮得上忙。
大的两个平时也是在外面找了份工作,碰巧今年都没出去工作在家里帮会忙。
“小兰,明天早上先别急着去掰玉米,和家安帮我一起装一下松油。”彭父喝完粥,在天井舀水洗碗道。
“好,家里的蛇皮袋够吗?”彭兰问:“不够的话喊家安去买几个,反正装玉米也是要用的。”
“行。”彭父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大声朝二楼喊:“家安,下来去供销社买几个蛇皮袋子回来。”
“哦,就来。”彭家安从二楼得窗台探出头来回应,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咚咚咚”彭家安踩在木地板和木楼梯的声音急促传来。
“两块钱?!用得着买这么多袋子吗?”彭家安问道。
“那就买一块钱,另一块钱帮我打壶酒。”彭父再饭桌下面找出一个空的塑料瓶子,平时也是用这个来打酒。
“行吧。”彭家安眼珠子一转,提着个酒壶便吊儿郎当地出门了。
“爸,你那份玉米要全卖了还是卖一半啊,大勇叔说他要收粮食,玉米稻谷麦子都要。”彭兰去锅里拿了个玉米边啃边说。
“不卖了,去年卖太多了,现在粮仓里没什么余粮了,都留吧,喂鸡喂猪也好。”彭父思索了一下答道。
“那我继续去掰玉米了,赶紧把老妈那份收完然后帮你收。”彭兰吃完玉米,把玉米棒子往台阶上丢,晒晒干了还能烧火。
彭父点点头,他得去喂猪了,早上忘记喂了,现在猪都饿得嗷嗷叫,上窜下跳的。
要不是围栏围得够高,估计已经跳出去被人往生了。
茶坎村这边,本来收松油时货郎说好了按以往的价格来收的,几个村子都把松油收割装好了,结果货郎又临时变卦,哭诉自己生意难做啥的,硬是要四毛一斤变成两毛一斤。
村民们如何能肯?可别看不起一毛两毛的,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米肉也是几毛钱一斤。
于是一时间形成了僵局,货郎故意贬低价格想要低价买入。
可是村民们偏就不买账,就算目不识丁,也能明白四毛和两毛的差距。
而且松油保质期长,短时间内不会坏的,完全不用担心。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回家去了。剩下两个货郎大眼瞪小眼,破旧的拖拉机上空空荡荡。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周围的村子,基本上听说了这件事情的人都不把东西卖给他们了。
那两个货郎的身份也被打听了出来,是隔壁镇子的,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被传了回去。此事暂且不提。
而程建军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也是感觉荒唐,而后想到自己跟心上人介绍的正是这次的货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急忙放下装松油的蛇皮袋子跑去塘屋村跟心上人解释。
“妈,嫩的不继续留着再长长?”彭兰一边掰一边问道。
“有什么好留的?嫩的平时煮着吃完就行了。”汪惠芬道:“大概地把老的嫩的分开放吧。”
“嗯。”彭兰拉了拉袖套和遮阳帽继续干活。
“兰妹!”程建军在山脚下看到彭兰在掰玉米,汪惠芬在砍玉米杆子,远远地就开始喊。
彭兰看到心上人,也不管自己母亲还在旁边,懒得矜持了,也大声哎了一声。
等走近跟前,程建军迫不及待地开始解释收松油的货郎一事。
“噗哈哈哈哈,其实你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专程来解释。”彭兰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