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转眼六年，对于鬼声来说，不过漫长寿命中的弹指一瞬。却足够让一个小孩长成一个大小孩。

值得高兴的是这六年过得还算充实。那个小孩，总有让我心情愉悦的本事。但是那双眼睛就让我如此喜欢，更别提日益最美的容颜。

说起来，不久前管家来向我请示。是否要为他举行成年礼？

按照人类的年岁来说，他还有两个月就要成年了。

成年礼对于吸血鬼来说尤为重要。这意味着可以不受父母的管辖，自立门户对一些贵族和纯种的吸血鬼而言，更意味着传承和领地的分配等等。

他说不是吸血鬼，但却是我养大的。不太懂人类成年礼仪，但吸血鬼成年应该有的，他都会有。

于是庄园陷入了千年来少有的繁忙。佣人筹备着宴会安排，整理宴请宾客的名单，分发请帖，好不热闹。

我倒是忙中偷闲，这一切都不用我来准备。我只需要出席宴会，给小孩撑场子。

每天在庄园中散散步、看看那双漂亮的蓝宝石、听听小孩儿新学的钢琴、和他下下棋、尝尝他研究的新菜、好像一直都有事做。

……

百鬼夜行，庄园里灯火通明。这样的热闹，近几年来，每年一次，自南格的到来。今年尤甚。

我并不喜欢热闹，毕竟活了上千年。但南格不一样。在他人类百年的寿命中我希望每一年都过得庄重而充满意义。

许多相熟的鬼都觉得我是个疯子。养了个人类小孩儿，却并不是血仆。给与他相等的尊重，甚至是庄园的另外一个主人。

不过那都无所谓。他们还是得来给他庆生，向他行礼。

我是个疯子，但他们必须尾随。

……

今天好月，场面尤甚。说起来这是南格的18岁生日，终鬼庆生，主角却是不在。

我寻着气味走到后花园。

玫瑰花丛下，少年垂眸坐在那儿。皎皎月光洒下，。静谧而无声。

我并不擅长养小孩儿，但似乎养的不错。

他这几年长开了不少。精致的眉眼褪去幼时的稚气，带上了少年人的硬朗与锋利。性子倒是越发沉稳，如山间的雾气，不显山水，沁人心脾。

宝蓝色的眸子望过来。带着明显的笑意。他向我举杯。

我并不喜欢喝酒，那会影响我的判断。同样，我不会拒绝他。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放下酒杯向我走来。

“有兴趣陪我跳支舞吗？”他俯身邀请。

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在暗夜中发着幽光。像某种禁忌。而我的到来，解开了封印。

酒未入喉，我已失去了判断力。

我搭上了他的手，明月为奏。

月光皎皎的玫瑰花丛中，两道身影翩然起舞，惊人的契合。是神明的圣赞，亦是恶鬼的沉沦。暗红色的裙摆与纯黑色的燕尾服在风中交缠着。

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着，比如耳边的蝉鸣，拂面的风，淡淡的玫瑰花香……和眼前越来越近的人。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与其说是在跳舞，倒像是将我揽入怀中。另一只手落在我的腰上，轻轻浅浅的试探，并不如他外表那般纯良无害。

诱人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的血，很香。

我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在放肆。

质地上乘的蓝宝石，流光宛转中 ，有着炽热而赤忱的温度，啧。

似是查觉到我并不抗拒。那双眸子更进了些。

月下的少年低低的笑着，勾人的很。

他凑得极近，近的，我能清楚的看到他颤动的睫毛，和那乱做一团的呼吸。

他在我耳边低语。更像是某种万劫不复的诱哄。

他说：“汐，我是你的。”

哦 ，那放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