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
晚上,卢那独自坐在路边的大榕树下,仰天长叹一气。
他已经好几天不敢回家了。
因为他烂屋藏娇。
准确来说,不是卢那想藏,而是那个女人擅自闯进来的。
出院当日,施杨来电话了,让卢那做好迎接“监护人”的准备。于是他回家冲了个澡,想把自己打理得清爽一些。可等冲完澡后,他才发现干净的内裤不知何时掉到地上打湿了。
“我了个天,老子的胖次!”
没办法,卢那只能去拿一条新的。然而他才刚推开厕所的门,一条内裤就被递了过来。他不假思索地道了声“谢谢”,接过来穿上了。下一刻,他猛地意识到了不对——这是谁拿给自己的?
担心进了贼,他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冲出厕所,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倒了一杯水,一脸淡定地喝了起来,门口还堆了三个横七竖八的行李箱。
卢那懵了,“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女人神态自若地放下水杯,“你不应该先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卢那觉得十分有道理,“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人晃了一下手中的钥匙,“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
卢那瞪大了双眼,“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楼下陈阿婆给的。”
“她为什么给你?”
“因为我跟她说,我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难道你就是……”
“没错。”女人歪过头,嫣然一笑,“我叫晨星,从今天开始担任你的‘监护人’。”
“可你为什么要把行李搬过来?”
“既是‘监护人’,自然要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护你啦,要不然怎么叫‘监护人’呢?”晨星忽然靠近卢那,近得都感受到他的鼻息,“再说,我一介弱女子,在这偌大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又无依无靠,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露宿街头吗?万一被坏人抓住了怎么办?”
晨星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一件飘逸的长裙,肩披柔顺如绢的黑发,当真一位眉目如画的窈窕淑女。然而她最牵人心魂的,莫过于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明眸,乌黑水润,仿佛被施了一层能够穿透人心的魔法,美得令人不忍直视。卢那以前只听人说“眼里蕴藏星辰大海”,却不知究竟是怎样的景象。如今一见,他恍然明白了。
“好好好……”由于受不了她那楚楚动人的目光,卢那慌忙转头回避,舌头也紧张得打结了,“我我我我……我这房子只有一间卧室,我我我我我去整理一下!”
他狼狈地爬起来,慌忙冲进卧室收拾那些用脚趾头就能猜到的东西。晨星悠悠地走上前,靠着门框调侃道:“有什么好遮掩的?你也不想想你身上穿的内裤,是谁拿给你的。”
卢那怔了一下,怀中的杂志DVD全部散落在地。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觉得恶心的。毕竟我是你‘监护人’嘛,得包容你的全部啦。”晨星笑得极为灿烂,仿佛仅是在讲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你慢慢收拾,好了记得叫我哦。”
卢那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等她走远了,方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来。
卢那的租房没有客厅,厨房和唯一的卧室由一小段过道相通。因为平时懒得收拾,他便把睡摇椅、塑料椅、折叠桌、电风扇摆在这儿,储藏室却空空如也。于是他费了半天工夫把卧室和储藏室打扫干净,然后把自己睡过的被褥搁到储藏间,再拿出一套新的铺到床上。
这一番下来,把卢那累得满头大汗,澡完全白洗了。他看了看靠在摇椅上休息的晨星,虽然想叫醒她,却又不好意思打扰,便小心翼翼地绕过摇椅,咬牙切齿地把她那重得足以砸死人的行李箱一一摆正。
晨星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瞅着卢那的笨拙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
“哟,你咋在这儿啊?”
卢那循声看去,是手中拿着一杯冰西瓜汁的秦莘野。不等他回答,她忽然弯下腰,仔细嗅了嗅,恍然大悟道:“啊,因为家里有女人啊。”
卢那当即红了脸,“不……是的!”
“哎,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无需多做解释。我懂我懂。”秦莘野甩甩手,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不过你也真不是一般的‘有种’,这么个大美女送到嘴边竟然不吃。要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和你一样,人类早就灭亡了。”
卢那:“……”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好伐?话说你为什么一副啥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那你呢?”他不甘示弱地反击,“怎么这么晚还出来溜达?都十一点了。”
“哼,还不是因为连寂那个家伙。”秦莘野咬着吸管,怨愤地说,“整天就知道以开学为借口催我写作业。催催催,催他个大头鬼!老太婆都没他那么烦!”
“作业?你没写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