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人心难测
温哲翰正犹豫时,却听晏清开了口:“殿下,晏家军在京者,只有两千余众。” 温哲翰沉默。 晏家军回京多少人,他早已从早朝的奏章中知晓。 他要的不过就是晏清的一个态度。 “再加羽林军一万,将军可有把握?” 温哲翰追问。 “难。”晏清没有迟疑,“若真到了拼命的地步,对方不会只动这三万兵马。” 这显而易见的事情,温哲翰自然心中清楚,只是…… “这可是一件大事,将军怎就料定,皇兄一定会如此做?” 温哲翰侧身凝视着晏清,居高临下的审视,带着迫人的压力。 晏清敛眉微垂首,沉默了两息,才抬眼反问道:“殿下既以为一切当无事,又何必套清的话?何必与兵于清?” 四目相对,静默之中的交锋,最终以温哲翰的展颜一笑收场:“晏小将军果真是真性情。” 语罢,温哲翰转向王淑语,“王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一旁静立不曾掺言的王淑语闻言扫向晏清,但晏清只垂眼看着山下。 王淑语有些失落,红唇微抿,收回视线,向温哲翰躬身行礼后,退出了云月亭。 亭中顿时便只剩下了温哲翰和晏清两人,但温哲翰却转了话头:“王小姐似乎对帮本王留下将军,心有愧疚?” “是清拂了王小姐一片真心相交之谊。” 晏清认真地反驳。 听着晏清对王淑语的维护,温哲翰倒是笑了开去:“你倒是同舒澜表弟所说一般,见不得别人因自己受过。” “清只是就事论事。” 对于温哲翰突然的套近乎,晏清亦是挽唇陪笑,却并不让步。 温哲翰笑着摇头:“本王还没有小气到,因为这等小事,而对王小姐不满。” 晏清淡笑不语。 当着上位者的面,流露出自己对于执行上位者命令后的愧疚,若是上位者不追究,这自然便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她上辈子的种种经历都告诉她,上位者都很喜欢旧事重提。 若哪天惹了他不高兴,眼下这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事,便是天大的事。 弥子瑕与卫灵公分桃而食的结局,就是很直观的例子。 对于晏清明显质疑的态度,温哲翰倒是没有生气,反倒越发放心。 比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难以抓住把柄的人,一个恃才傲物且有自己的底线原则和在乎的东西的人,显然更容易掌控,也更值得信任。 当下温哲翰也不再同晏清兜圈子,直接将话挑明了说:“今日宴上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跟宴上的情况一样,我手下去接触的人,无一例外都在未到场的人那儿碰了钉子。皇兄定然是出手了。” 晏清没插话,温哲翰也不需要她接话。 “皇兄身为长子,从小就被父皇给予了厚望,当作储君培养。只是父皇迫于我外祖的压力,不敢明确立皇兄为储君。他怕皇兄会成为众矢之的。” 温哲翰望着康都城,轻叹着诉说自己的心声,像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老实说,我很羡慕皇兄,能得到父皇真心的喜欢。” “但皇兄却不懂珍惜。” 温哲翰的眸色暗下去,满眼皆是目睹别人轻易地得到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后,却亲手将它摔碎时的怨愤和不理解。 “可是就算是皇兄做了这种事,父皇还是偏爱着他……” 幽缓的长叹中,是不甘,却又无奈,心酸。 “如此有悖伦理之事,却也只是寻了一个轻巧的借口,罚了他闭门思过。” 温哲翰唇角咧开一个大笑的幅度,手却攥紧了栏栅,双眉倒竖,“他甚至跟史官商议,要将皇兄的这段丑事抹去!” 晏清一惊。 她以为皇帝当时既然选择了放弃温哲茂,去换取李家手里的权力,便是已经对温哲茂失望,而温哲茂定然不会再有机会被立为储君,却不想皇帝竟然依旧是想立温哲茂为储!? 晏清再一次对“君心难测”四字,有了深刻的认识。 同时,又不免对眼下的局势有了新的认知,晏清开口确认道:“……肃王知道圣上的打算吗?” 温哲翰瞥眼瞧晏清一眼,道:“他若是知道父皇有这个打算,便不会着急忙慌地叫李定山回京了。” 晏清顿时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若是温哲茂知道了皇帝的打算,收敛锋芒等上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