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出了紫微宫，慕楚晞果然传消息约见姗娘……

这一次，是在洛阳城南市的珍宝阁……

那满是架子的铺面里，一格一格摆放的各色珍奇玩器琳琅满目……

但是真正值钱贵重的，自然在楼上的雅阁中……

金杯玉盏，琉璃屏风玛瑙瓶儿，奇石古器，翡翠雕像珊瑚树……

珠光宝气，金灿灿银闪闪，玉润琉璃艳，流光溢彩……

一名锦缎云霞彩襦裙的靓丽娘子已经在桌前落座，红彤披帛下的翠袄襦衫裹着一双春笋般娇嫩的纤纤玉手中，一支雪花晶莹的纯白玉长箫正在跟桌对面的掌柜讨价还价……

“掌柜的，这白雪玉箫的质地可是难得一见的，这音色又纯净又清澈，你这价钱着实低了些……”这身影这声音，慕楚晞和杨护卫一瞧一听，就知道是接头的自己人——姗娘……

“哎呀，我说这位娘子，你这东西是好东西没错，可这三十贯的开价也太高了些……”圆脸富态的掌柜摇摇头，不满的道，“你还要求懂音律的知音人……这，我收了你的也难出手啊！”

“什么好箫要三十贯，我来瞧瞧？”慕楚晞一上楼就接话道。

那碧玉簪挽着乌云盘发的姗娘回过头来，一副远山黛眉樱桃唇的姣好面容嫣然一笑，道：“这位客人好豪气，若是知音人，价钱也是可以商量的……”

慕楚晞一把上前坐下，那姗娘便双手小心翼翼的将那支白雪玉箫双手递上“客人仔细瞧瞧，值不值？”

“白玉如雪，清澈纯净，倒是有些顺眼，只是不知道音色如何……”慕楚晞接过来仔细把玩了两下，便看向一旁的店家，“掌柜的……”

“哎，客人好眼力，试试不就知道了……”掌柜的自然高兴促成一桩现成的生意，抽点过场钱，赶忙起身道，“我带几位到里边仔细瞧瞧，我给几位备茶水，慢慢商量……”

说着掌柜的便领路，带几位到了里边一个雅间里：“来来来，请请请……”

慕楚晞和杨护卫，姗娘带着一个小丫头，一共四人便都进去，掌柜的转身就下去招呼茶水了。

眼看着掌柜的一走，姗娘朝身边的小丫头使个眼色，小丫头便出去关上门，守在外头……

“令主……”姗娘一看没了外人，便“噗通”跪下，双手将那白雪玉箫在此奉上，眼眶含泪的小声道，“属下办事不周请责罚，小曲那孩子好可怜……”

“你且起来，慢慢说……”慕楚晞看向杨护卫，杨护卫便把姗娘扶起来。

“嗯……”姗娘抹着眼睛，提着裙摆起身，坐下慢慢道，“我知道，令主原先交代过，那孩子还小，历练历练再派出去……”

“可我们缺人手，眼看两京无事，那孩子机灵，又主动请缨，说自己瞧上了这雪玉箫，这趟得了赏钱就让我替她收了……”姗娘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抚摸着那支晶莹净白的玉箫……

慕楚晞和杨护卫对视一眼，都明白，那孩子喜好音律……

“她虽年纪小，却是难得的机灵，原本，是隐藏得极好的……”姗娘说着又开始淌眼泪，“谁曾想，曹王身边那个叫吴德的亲信，是个贪酒好色之徒……这孩子不过长的白净水嫩些，那不要脸的混帐东西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想下手……”

“故而……”姗娘说着声音哽咽，拿帕子捂嘴，已经有些不忍心往下说了，“……小曲挣扎之间，才掉出信条子，露了破绽……”

“……”慕楚晞听到此处，一双柳叶英眉蹙起，眉头紧缩，一双杏眼凝视那支白雪玉箫，低头不语，心中却是杀气再起……

“怪不得……”双手握剑抱胸守护在一旁的杨护卫也低声道，“我瞧这么机灵的孩子，也不至于才到梁州没多久，就被灭口了……”

“呜呜……”姗娘已经止不住眼泪了，道，“那孩子嘴硬，不肯招供，就被他们放狼……”

“禽兽不如！”杨护卫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那两个狗东西……”

转头看看主子，只见慕楚晞虽低头不语，右手却早已紧紧的抓住那支白雪玉箫，那只上阵杀敌无数的手腕上青筋暴起……

姗娘抬头看向慕楚晞，眼含泪光道：“少将军，她生前敬仰你一场，这支玉箫，你就留个纪念吧……听宫里消息说，皇后已经警告曹王了……可怜那孩子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尸骨也收不回来……”说完低头拿帕子擦拭眼睛……

“我知道……”慕楚晞陷入沉思中，道，“我们的人不能白死……曹王眼下动不了，那两个狗东西就不见得了……”

“少将军要动手吗？”姗娘放下帕子，再次抬头吃惊的看向主子，“可是宫里……”

皇后已经警告过了，底下再擅自行动可是大忌……

连杨护卫一听也放下双手，有些紧张的看向主子，等候她的答复……

“你先派人盯着那两个狗东西……”慕楚晞还在思索中，冷静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