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慕楚晞出门之后，苏宝儿就自己到药房里忙活她那些药材去了。

叶儿便也跟着她到了偏院，苏宝儿便打发他帮忙干些收拾整理的简单杂事。

那满满两面墙的药柜子里，苏宝儿翻翻找找了一阵子，把快用完了药材列了个单子。

“蛇含草、降真香、五倍子、肾炎草、饭团根、三七、元胡索、黄芩、金银花、土茯苓、杏树皮……”苏宝儿一边数着，一边圈圈点点记着。

“好些都快没有了……”苏宝儿念叨着，“趁着今儿大小主子都不在，刚好出去采办采办，补补……”

“宝儿姐姐你要出去吗？”叶儿在一旁听她自言自语，忙问道。

苏宝儿也不搭理他，又自己琢磨，“正好今儿得闲，还能看几个诊……”

说着苏宝儿便到一个角落一个小柜子里，翻出一套粗布衣裳，取出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罐子，到桌前坐下。

“宝儿姐姐，我也跟你一块去吧？”叶儿忙跟着她到桌前问道。

“不行，你不能出去。”苏宝儿一个个打开那些盒子罐子，又取出一面铜镜、梳子这些东来……

“可是少将军要我照看好你的……”叶儿看着她拆了头发，好像是要梳妆打扮的样子。

“我才不用你照看，你要是到处乱跑，我可追不上你……”苏宝儿自顾自的捯饬自己，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答应你绝对不乱跑……”叶儿看着她，梳妆是梳妆了，却是十分奇怪的样子……

只见她拿梳子在一个罐子里抹了点白色的膏子，然后在两鬓边抓出来一小把头发，眼看着那两鬓的头发就被染得斑白斑白的……

没一会儿等那两鬓边头发干了，她就拿根粗布条子绑了，取一根竹木簪子绞了几下挽上去，一小块半旧布巾包了一圈头发，像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大嫂子一般……

接着她又在一个小盒子里抠出一小坨像是脂粉一样的东西，不过却是褐黄褐黄的，然后搁在手心里揉一揉，等融化了摊开了就往脸上使劲一顿又搓又抹……

没一会儿她原先那白白嫩嫩、白里透红的桃花粉腮小脸，就变得跟个中年大婶一般又黄又糙，像是田地里干农活长年被晒的似的还面色暗沉发黑……

然后，她又拿个木签子，在另一个小盒子里蘸酱一般蘸了几下，在面颊上点了许多小斑点，弄的像个麻子脸似的……

接着又打开一个小盒子，拿小尾指指甲挑了一点褐红色的东西来，抹到嘴唇上抿了几下，那桃红丰润的嘴唇一下子就变得干瘪暗淡……

这三两下子，她就跟换了一张脸似的，

“姐姐，你做什么呢？”看得一旁的叶儿一愣一愣的，越发的不明白，问她道。

“我可是这长安城里好几家药铺医馆都认识的麻姑，知道不？”苏宝儿说着又在一个小罐子里挖一块蜡黄泥膏一样的东西，把一双水葱似的白皙细腻玉手从手指手背到手腕通通都搓抹了个遍……

苏宝儿一边拿嘴吹吹干，晾着那双手，一边回答看得傻愣愣的他道：“医者要多行医多看诊，才能有经验，医术才能有所长进……”

没一会儿，她那手晾干了，就跟她那脸一样，变得蜡黄粗糙了，只是抹的比脸上厚，好像还多出些细纹一般……

“那我也要一块去，你不带上我，我就跟着你，少将军说要我看好你的……”叶儿明白了，她这般娇滴滴的俊俏模样，怕是给人瞧病多有不便，所以才如此这般一番乔装打扮……

既是如此，叶儿就更加不放心她自己出去了……

“你不能出去，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将军府里，哪儿都不许去？”苏宝儿说着将他一把推开，起身拿了方才那套粗布衣裳，走到里边去换衣裳去了。

等她一身半旧不新的粗布衣衫麻草鞋出来，再背上个采药的竹篓筐子，叶儿一看，活脱脱三四十岁的粗野村妇一名，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姐姐，你要是不带上我，我也不让你出去！”叶儿看了看，一把拽住她胳膊道。

“你……”苏宝儿一听来气了，抬起手就要打他……

“打我也不让你一个人去……”叶儿本能的脖子一缩往回躲避，拽着她胳膊却不肯放手。

“罢了……看你这么听主子话……”苏宝儿瞪他一眼，放下手来，道，“那你也得把脸抹上，收拾收拾，不能这模样出去……”

他原本就穿了一身下人的粗布衣衫，等苏宝儿把他也收拾成个黑脸粗糙的村野楞头小子之后，就把竹背篓给他背上，自己又挎个竹篮子。

出了偏院，见到了下人们，叶儿还有些躲躲闪闪的，大伙儿瞧见苏宝儿倒是习以为常似的。

“宝儿，你出去药铺啊？早去早回啊！”赵嬷嬷瞧见了，也就念叨了一句。

“知道了，嬷嬷。”宝儿挎着竹篮子，答应着，一把就拽上后边的叶儿，“走快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