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算吧……”说完又给他夹菜。

“姐姐，你救我回来的时候，我身上可有什么认得出的随身物件吗？”那伤者吃着饭，反倒问她。

苏宝儿听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便按照主子事先交代的，机灵的答道：“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过是些寻常的物件，几棵草药，一些铜钱碎银子，看模样不是采药从山崖摔下来的，就是路上遇到贼人被抢逃命的，不然怎么伤的这般重……”

“衣裳上全是血又破破烂烂的，洗了也不能穿了，我就给扔出去了……”苏宝儿也试探他，“怎的，觉着自己身上藏着什么稀世珍宝，我还没了你的不成？”

“我……我没这想法……”伤者嘴里还塞着饭，又急忙解释道，“命都差点没了，还要什么珍宝？”

“好了好了，我随口说说，你慢慢吃，别又噎着了。”苏宝儿又道，瞧着他也不像装的……

慕楚晞交代得清清楚楚的，他只要不提，全当做完全不知道他这罪臣之子的身份，更加也不让旁人知道，只装傻便是……

可谁也没曾想到，他竟昏迷不醒躺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醒了，竟是这般模样……

小小百济国，离泱泱大唐隔着一片黄海……

从临海边关成山港口到大唐京都长安城，也有遥遥两千多里路程……

大唐官设驿站，几乎每三十里就有一停，供往来官员留宿餐食、歇马换供……

慕楚晞简装快马，一路风尘仆仆的不敢耽搁，路上沿途常常驿站都不进，干粮充饥，水袋解渴……

好在随从亲兵也都是常年追随慕营的老兵，也不曾抱怨多言……

终于赶回长安城的时候，提刀跨马先回了一趟南衙府交接军务等一应事宜……

等到她和杨护卫回到慕将军府里的时候，已经天色全黑，不用值守的下人们好些也都各自歇下了……

苏宝儿自打接到消息，这几天都忙里忙外，一天到晚站在前院正厅前，对着大门口翘首以盼，左等右等的，从大清早天没亮等到满府上下点起灯烛……

一去数月不归，音信渺茫，好容易才盼到那熟悉的人影，骑着高头大马活生生出现在大门口前，这孤苦无依的丫头免不了双眼热泪盈眶……

一路辛劳，人困马乏的，杨护卫累得不行，直接回自己屋里倒头就睡，其他几名亲兵也都散了各自去梳洗饮食歇息去了……

只有慕楚晞这主子屋里，还有几个小丫头在忙活着伺候主子……

“都下去吧。”苏宝儿打发她们把水盆子巾帕子都收拾了出去，“把门关上让她们别放人进来。”

“是，姐姐！”小丫头们答应着出去了，门口留着女兵们值守。

“可算是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苏宝儿眼睛还红红的潮湿着，伺候主子更衣梳洗完，又给她查看了身上的伤，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心道，“这几处小伤虽说无碍，也要当心些，不要留疤才好……”

“一听说你要回来了，尚儿这几日连学堂都不想去上了，总是外家翁哄着才上的马车……”苏宝儿一边替她穿衣裳，一边心疼的埋怨道，“早起就烧了一桌子好菜等你回来，这会子才到，除了那两口粥，一口菜也没吃上……”

“明儿一早还得赶往洛阳，到宫里跟皇后复命，你自己吃吧。”慕楚晞道，看跟前没有旁人，心里惦记着的要紧事这会子才开口问她，“那救回来的人如何了，我走了这么几个月，可是醒了吧？”

“醒是醒了，不过……”宝儿犹豫着，连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确定，“不过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不记得了？”慕楚晞双眉一凝，好生意外……

“嗯！”宝儿点点头，细细道来，“姓甚名谁，哪里来的，都说想不起来了……怕不是癔症？”

“癔症？”慕楚晞一听，更是出乎预料之外，“这话怎么说，你说仔细了？”

“我猜想，莫不是，伤的太重，连日高烧，把脑子烧糊涂了。”苏宝儿捏着手帕子，自己也半信半疑的猜测着，道，“以前，跟随父亲行医，我也见过瘟疫中昏迷了的灾民，救醒之后，脑子一片迷糊的都有……”

“再有，饥荒逃难的流民，露宿荒野，若被疯狗野狼咬过的，事后也有变得疯癫痴傻的……”苏宝儿回想着，接着道，“他身上有些伤口，我也看不出究竟是为何所伤，也不像暗器，或是牙印子……”

“他这一身的刀伤血腥气，倒是极易招来这些畜牲……”慕楚晞听到此处，一双柳叶英眉紧紧蹙起……

历经沙场的人，极其清楚这些刀光血影横尸遍野的恶劣情形……

“不过，看他说话吐字清晰，倒还不至于痴傻，就是好像有些呆笨。”苏宝儿根据这些日子一旁悄悄的观察，跟主子慢慢禀报。

“也许，他是故意装的。知道自己身份危险，不敢相信陌生人，故而装傻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