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代价

（一）

姜伟的办公室非常大，几乎占据了半层楼，朝南的一面是大幅的落地窗，正对着碧绿的江面和群山，视线无比开阔，室内布置得古色古香，很有韵味。东侧办公区，仿宋的中式桌椅，造型简洁大气，椅子上铺着缎面的软垫和靠枕，坐上去应该很舒服。桌上摆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几个文件夹，还有一些古色古香的小摆件。西侧是书房，靠墙放着几个大书架，整整齐齐地塞满了一墙的书，以管理类居多。中间是一个回型的会客区，几张中式沙发围着一张木雕的大茶台，上面还摆放着洁白的茶具。落地窗前地面抬高做成榻榻米，上面摆着茶桌和坐垫。

这个办公室胜在空间开阔，采光良好，风景绝佳。室内的装修并不豪华，反而处处透着淳朴。子歌从小见惯了好东西，他一眼就看出这里的东西应该都价值不菲。搞不好，还有不少是真古董。这里绝不是姜伟所说的闲置无用的处所，相反，很可能就是他自己平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刚才从两人三言两语的对话中，他便对这人的出身来历做了个大致的判断，此人绝不是装逼的暴发户，而是妥妥的真富豪。

姜伟亲自泡了壶新茶给秋灵等人，本打算离开，却被子歌拉着坐到了窗前的榻榻米上喝茶，把会客区留给了谈判中的三人。子歌觉得这里的东西贵重，若是不小心弄坏或弄丢就不妙了，还是让主人留下来比较妥当。于是，拉着姜伟不让他走，两个局外人便在一旁东拉西扯闲聊起来。

陈中泉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敢下跪，到了私底下反而拉不下脸来，拉着一张脸坐在秋氏姐妹的对面。

“陈中泉，你想带走山山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现在太小了，根本离不开母亲。而且你平时那么忙，不可能细心周到的照顾他。你如果强行这么做，一定会给他留下心理伤痕。于情于理，我们都不会答应的。”秋灵依然坚定的拒绝他的痴心妄想。

陈中泉沉默片刻，说：“那我就要晴晴。”

“不行！”姐妹俩同时出声，互看一眼，秋灵安抚妹妹，不让她说话。

“晴晴是女孩子，马上就要进入青春期，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她怎么能跟着你和小三一起生活呢？多少她这种年纪的小女生，因为父母离异而出现叛逆步入人生歧途的活生生的案例。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地把她交给你？”

“秋灵！！这是我跟你妹之间的事情，你他妈最好给我闭嘴，别多管闲事！”陈中泉怎样都说不过她，不禁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

子歌“噌”地站起来，想要冲过去护妻，却被姜伟拉住了并对他摇摇头。这种时候不能情绪失控，火上浇油，令矛盾升级。

秋灵不理他的怒火，依旧冷静地侃侃而谈：“陈中泉，多说无益，我们大家毕竟像亲人一般相处了十来年，你也曾孝敬过我父母，今天要不是你故意颠倒是非曲直，我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下指责你。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惜当众下跪，已经可以表明你的立场了。但是很抱歉，为了孩子们的未来，我们不敢冒险，宁愿做被你唾骂、忌恨的坏人，也要争取拿到他们的抚养权。我们并非质疑你对孩子们的爱，只是我们对你未来的另一半缺乏了解和信任，重组家庭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谁都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让孩子们过得幸福快乐。

或许以后敏敏她也会跟别人组建新的家庭，甚至拥有新的孩子。她可能也无法在几个孩子中将一碗水端平。无论孩子们跟谁过，都存在风险。所以，我才会提议让他们暂时跟我父母一起住。在我爸妈身体还健康，还能照顾他们的时候，把孩子交给他们带，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安排。万一要是他们身体情况不允许了，我们再重新坐下来商量孩子们的归属，如何？”

秋灵的说法其实比刚才有所让步，显示出愿意协商的态度。

陈中泉犹豫起来。他知道自己在离婚这事上理亏，想打赢官司很难。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秋灵说的很有道理。他的新欢魏珊其实已经怀孕了。这是他不得不离婚的根本原因。魏珊不愿意堕胎，她想跟他结婚，死抓着他不放。他不敢不从。两人的丑事一旦在学校曝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这个结果他承受不起。多年的夫妻情分，他对秋敏的弱点还是十分了解的。她之所以隐忍至今不向外人公开他的丑事，一方面是顾及家人孩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她内心是个骄傲的女人，不愿让外人知道自己遭到了丈夫的抛弃。以她的傲气，很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找其他男人结婚。她刚才自己也说了，会跟孩子们相依为命的。可是，她还这么年轻，又长得这么美，不可能没有男人打她的主意。万一她意志不坚定重新嫁人了呢？那他此时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岂不是很傻？

思来想去，陈中泉依然觉得不能松口，有孩子在，他就能牵制住秋家，将来万一跟魏珊过不到一块去，还能回到秋家，说不定还可以跟秋敏复合。若是没了孩子作为筹码，秋家以后自然会把他当空气。那他万一要是跟魏珊分了，岂不是两头都不沾？这样的亏本买卖，绝对不能做。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