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一）

天要和外公去公司上班，她就挑这个时间回去看外婆，饭点提前给外公打电话给他送餐，避开曲溯阳和他待一会。

起先会有不适应，毕竟过去的暑假她和曲溯阳一直待一起，已经成了习惯，陡然一变，令她无所适从。

但以后每个假期都会是这样，她逼着自己去适应。

八月底，周镜霜结束兼职，拿工资带外婆出去玩了一圈，等岭安大学开学才回去。

报道那天，外公外婆送她和曲溯阳去学校。

外公作为岭安大学一项学业奖学金的捐赠者，每年都会被请到开学典礼上致辞，今年也不例外。

外婆陪外公出席，周镜霜和曲溯阳则各自先去寝室安置行李，到点再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家离学校不远，但周镜霜不想经常和曲溯阳打照面，打算常住学校，因此收拾了很多东西，装了三个箱子。

曲溯阳只有一个，准备过去帮她提，被她如蛇蝎般避开。

“不用，我自己来。”

曲溯阳的手不知所措地在半空停留片刻，慢慢收回，“我就帮你拿到寝室楼下。”

周镜霜推过三个大箱子，背对他往前走，“不用。”

曲溯阳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推三个箱子，几次跑上去想帮忙，都被她冷漠拒绝。

“曲溯阳，建筑系的寝室楼和生物工程的不一样吧？别挡路。”

话落，穿着红色马甲的大二学长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周镜霜不好意思地点头，学长推走她两个行李。

曲溯阳没再跟上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安置好行李，和室友简单认识一番，四人便出发前往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大学开学典礼的内容和高中差别不大，周镜霜听得心不在焉，等到外公上台发言时，她才打起精神，拿好手机准备录视频。

一旁的舍友在分享各自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不完整的消息，周镜霜时不时应答两声，专心拍自家外公。

其中一个舍友调侃：“镜霜，你怎么还录起视频了？”

周镜霜没多想，直接承认：“他是我外公。”

“哇！”三个室友齐齐发出惊叹，“我们寝室卧虎藏龙哎，镜霜，我们以后能不能抱你大腿呀？”

周镜霜听出来是玩笑，笑着点头。

校领导和邀请的企业家致辞完毕，轮到学生致辞。舞台旁站了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曲溯阳。

他站在最前头，旁边是另一个男生，两人身高差不多，曲溯阳比他清瘦些，同一件衬衫，那人穿着有些紧绷，他却还留有空间。自阿嬷去世后，他瘦了很多，来岭安后，也越发清瘦了，少了在朝城那会的健壮和结实。

周镜霜可以控制自己的眼睛和肢体，不去关注他触碰他，但她控制不了心，她还是会心疼他这些日子的消瘦，也在意虽然他站在最前头，但还是不自觉流露出格格不入的情绪。

她别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致辞开始，曲溯阳最先发言，作为岭安大学这一届以理科全校第一的成绩入学，他受到众多瞩目。

他用惯常的温和语气，用最真挚的情感，朴实的语言朗诵他的演讲稿，台下的掌声一阵一阵。

周镜霜低着头，捏着手机，全程没有抬头看过一眼。

典礼结束，周镜霜打算在礼堂门口和室友分开，去找外公外婆吃饭。

室友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去看前面：“镜霜，那不是你外公吗？还有刚刚发言的全校第一。”

几人八卦地上前去，周镜霜被他们拉着，不得已过去。四个人借着散场的人群，悄悄观察他们。

外公在和两个校领导寒暄，简单几句后就把一旁安静等着的曲溯阳带上前，郑重地介绍，这是他孙子。

曲溯阳以谦逊的姿态和校领导握手，校领导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外公发出爽朗的笑，像极家长向外人炫耀自己优秀的孩子，得到外人夸奖，家长骄傲，孩子害羞的场景。

落在周镜霜眼里，只觉得刺眼。

她挪开视线，室友没有察觉她的情绪，一个个高兴地和她求证。

“镜霜，刚刚你外公说，那个第一名，就是曲、曲，哦对，曲溯阳是他孙子，那你们不就是兄妹了？”

“不一定，镜霜和他同级，可能同岁。”

“是吗，镜霜，他是哥哥还是弟弟，还是和你同岁啊？”

周镜霜拉着他们往反方向走，说：“他是哥哥，我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