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四)
人碰。”
再次听见“老公”的称呼,曲溯阳没出息的和上次一样,心中澎湃。
“好了。”周镜霜用被子把他双脚捂紧,“盖严实点,不要着凉。”
倒水、洗盆、擦地上溢出来的水,曲溯阳看着她忙碌,到嘴边的话一停再停,犹豫不止。
但他太怕像昨晚那个病人一样,突然离开。他的身体,变数太大。
终于,他拉开抽屉,抽出被杂物压着的离婚协议书,放到被子上,周镜霜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他想象着周镜霜的反应,果然,她从洗手间出来,瞧见了,一开始是不可思议,再慢慢浮现愠意。
但她不慌不忙的,抽张纸先擦干净手,视线再落到那上面,低声笑了笑,“我以为你已经收起这个心思了。”
“镜霜,对不起。”
“曲溯阳,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和我离婚吗?”她顿了顿,补充:“如果没有生病。”
曲溯阳在犹豫,可犹豫就给了周镜霜答案。
周镜霜追问:“既然不想,为什么几次三番说?生病怎么了,治好就行了。”
“可是治不好啊。”
曲溯阳颓丧地低头,视线触及无名指上的戒指,他们大三结婚之后他就没摘下过,他摩挲着上面精细的纹路,舍不得摘下,却不得不言不由衷说狠话:“镜霜,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离婚了,就可以彻底摆脱我了。”
周镜霜气极,抬脚想蹬椅子,又怕声音吓到他,于是收回脚,气使不出来,索性往床位栏杆上一拍,疼痛消减一点怒火。
好一会,情绪平复了,周镜霜才开口:“曲溯阳,从前讨厌你是真,现在心疼你也是真,我不会因为你现在卧病在床,就后悔当初对你做的事,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讨厌你,欺负你,也会和现在一样,照顾你,守着你。”
“我不会和你离婚,你想都别想。”
她拾起离婚协议书,利落地撕成几块。
*
周镜霜这回再生气也没有离开,和上次一样,悉心照顾曲溯阳,但是不主动和他交流。
曲溯阳却一反常态,没有巴巴找她求和,一句软话也没说过,对待她和对待护工没两样。
周镜霜原先还能忍着等他先服软,但是在他数不清多少次和她道谢,罕见地发了次脾气,把粥打翻之后,终于忍不住。
她压着脾气,收拾好地板,跑出去给他买一份咸水粿,看他吃了一块后,努力心平气和地开口:“曲溯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曲溯阳一颗心像泡在陈年老醋里,又酸又胀。看着她全盘接受自己的无理取闹,有脾气不发出来,而是先给他买咸水粿,他心疼得要命,几次想道歉,都硬生生憋回去。
他强迫自己,说出那些她不爱听的话:“你看,病入膏肓了,脾气也会变,没人能忍受一个性情大变的人,守着我没用。”
周镜霜有些无语,“曲溯阳,你是看了什么偶像剧,被荼毒了吗?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松口?”
伎俩被看破,曲溯阳假装淡定,移开视线,却在下一秒,她一句“看着我”,脖子有意识似的,又转回去。
周镜霜走过去,缓缓俯下身,鼻尖将要和他贴上时,他别开脑袋。周镜霜不由着他,左手捧着他右边脸颊,右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面向她。
她扬起下巴,慢慢靠近他的唇。唇瓣相贴的瞬间,久违的味道涌上来,紧紧包裹着她。那是一种让她心生眷恋的味道,是16岁那年,他乘着寒风跑了两条街,把蒸好的白糖发糕捧到她面前,冰冷的霜雾夹杂清甜发糕的味道。
现在多了苦涩的药味,但还是让她着迷。她主动地张合双唇,含住曲溯阳的,慢慢蹭,轻轻吮。
曲溯阳好似被吓到了,一动不动的,任她轻薄。
周镜霜喜欢他这样的反应,翘起嘴角,伸出舌尖,慢慢探向他。
她像个道行很深的魔术师,编织出一个梦幻的仙境,曲溯阳深陷其中,迤逦的景色让他丢失抵抗力,不,潜意识里,他对周镜霜毫无抵抗力。等她慢慢停止施法,他才反应过来,已经逃不出她的掌心了。
周镜霜减弱攻势,缓慢退出,谁知闹着要离婚的呆子,居然伸手将她一扣,强势冲进去,搅个天翻地覆。
周镜霜感受到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不敢再继续下去。她掰开他的手,按住他的下唇,艰难离开。
病美人的味道实在好,她差点忘记自己的目的。按捺住渐渐涌起来的□□,周镜霜强装冷静,擦了擦唇,俯视还没抽离出来,双颊微红的人。
“诱惑都忍不住,还想跟我离婚?”
曲溯阳抬眸,气还没喘匀,一脸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