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乔羽乔第一次见到黎牧原是在大一的一场中秋晚会上。

那天她因为打工的快餐店生意太好，导致下班延迟，去得时候，晚会已经接近尾声。

室友楚湘湘冲她使劲挥手，憋着嗓子大声喊道：“乔羽乔！这！里！”

大概楚湘湘的动作太过夸张，乔羽乔几乎一路迎着众人的注目礼来到了楚湘湘替她占的座位上。

坐定后这才看到台上有个男生在弹钢琴。

白衬衫，黑色长裤，琴键上十指飞舞。

是肖邦的一首圆舞曲。

悠扬，轻快，音色饱满的仿若山涧流淌的小溪。

乔羽乔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好的琴声了，不禁再次朝弹琴的男生看去。

楚湘湘这时凑到她的耳边赞道：“帅吧！计算机系校草黎牧原！不但帅，成绩好，听说家里还有钱，你看他身上穿得那件衬衫，够你在快餐店打工一个学期！简直是只有言情小说中才会有的男神！”

乔羽乔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观看台上的演出。

一曲终了，下面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有几个胆大的女生甚至学着电视里疯狂地喊着安可。

台上的男生微微一笑，合上琴盖后，一手扶着三角钢琴，朝台下鞠了个躬之后礼貌退场。

下面的掌声久久不息，直到主持人作总结词才慢慢平息下来，整场晚会宣告完满结束。

楚湘湘挽着乔羽乔走出了礼堂，她沉浸在刚才精彩的演出中无法自拔。

“弹得真好啊！”楚湘湘赞道。

“好在哪里？”

“哪里都好！”

正说着，一个穿着球衣，浑身晒成古铜色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谁哪里都好？”

楚湘湘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笑骂道：“陈司其，你是不是有病！”

陈司其将身前背着的书包一下子甩到了背后，故作委屈状。

“湘湘，你不能夸别的男生，你只能夸我！”

楚湘湘翻了个白眼：“幼稚！”

两人之间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乔羽乔见怪不怪，正好走到路口，于是挥手和他们道别。

楚湘湘不放心：“乔乔，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

“上自习！”

乔羽乔说完加快脚步往第二自习室走去。

因为明天就要放假，加上刚刚又举办了晚会，所以自习室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乔羽乔挑了最后面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刚掏出大块头的《解剖学》看了没两行，忽然一道黑影落了下来。乔羽乔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极佳，带着细边眼镜的男生。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男生眉眼带笑，压低嗓音问道。

乔羽乔于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看书。

男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出一本蓝底黑字的《病理生理学》。

自习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九点过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乔羽乔正在预习后面的章节，忽听得对面的男生一声轻笑。

“你才大一，没必要这样拼的！”

乔羽乔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对面的男生猝不及防之下就这么撞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

那是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珠漆黑明亮，因此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幽深而疏离，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看过来一般。

“你好乔羽乔，我是大你一届的师兄沈樾。”

沈樾此时被她这么盯着，倒有点无措起来。

不同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或腼腆或热情或娇嗔，乔羽乔的眼神中几乎什么都没有。

仿佛过了许久，就在沈樾觉得几乎顶不住的时候，她这才不冷不淡道：“你好。”

嗓音一如她的眼神一般平静。

沈樾从小到大因为优异的成绩和俊朗的外表在女生中一向很受欢迎，没想到第一次主动搭讪一个女生却这样一败涂地，不由心中苦笑。

想要就此离开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只好低下头继续看书，只是后面的一个小时，书上的每个字都认识，但颠来倒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沈樾脑中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还是开学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走在校门口那条梧桐树遮天蔽日的路上。

她低着头安静地走着，那样旁若无人，世界于她仿佛只是一个幻影，只有她走在自己的真实之中。

沈樾隔着人群看着，觉得心脏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像是心中平白扎进了一根刺，无论转身行走学习还是安卧，这根看不见的刺总是会明晃晃地昭示着它的存在。

一直硬生生熬到了十点，自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