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令骑马客京华
哥哥跟着陈将军常驻西南,他骑着一匹骏马跟一队将士消失在了日落的孤山下,我站在城外的长亭上远远望着他的背影和拉长的影子,心中不是滋味。他这一走,就鲜少回来,我深知战场的险恶,故每次离别之时都要来这里送他。
符叔叔忙于朝中之事,符夫人与我又说不上两句话,我无聊时便常去毅王府找江染玩,一来二去,我与江染泽兰和丘黎便成了最好的朋友。
泽兰既害羞又胆小,有一次我们在毅王府玩捉迷藏,泽兰不小心打碎了清秋院中的一个彩瓷瓶,她吓得手脚发麻,连说话都哆哆嗦嗦地说不明白,我在一旁看得着急,便索性替她担下了这个“罪名”。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瓶子而已,何须这么慌张害怕。
毅王妃果真是个和善的人,她非但没有责罚,反而嘱咐我们要注意安全不要伤了自己。
丘黎是个有些古板的人,他是毅王贴身侍从的儿子,跟江染一起长大一起练功,他们俩关系很好,他的功夫也跟江染不相上下。我在一旁看他们过招看得心痒痒,与江染打架打腻了,便提出要与丘黎过招,他几番推辞,面红耳赤,最后耐不住江染也出来“软磨硬泡”,才讪讪地答应了。
可是他既不敢出手,也不敢太过抵挡,于是我心头一横,便使出狠招,直逼他的要害。他一下便慌了神,出于本能下意识地出招反抗,于是我便愈加狠辣,直至他眉头间出现了几分怒气。
江染在一旁看得满头大汗,目光死死锁定在我们身上,生怕有一刻懈怠便出现意外。
我聚气于掌向他推去,他也出掌相迎,交手的那一瞬间,我收去了力气,身体被推着向后,我脚下急退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一旁的江染本就看得心惊胆战,我们四掌相击之时他再也按耐不住,健步如飞地冲了上来扶住我,“你疯啦!”
我拨开他的手,对着对面同样吓得不轻的丘黎笑道,“我没事儿,你放心好了,我们俩的水平大差不差,谁也伤不了谁。”
“真没事儿?”江染围着我绕了一圈,甚至将手搭上了我的脉搏。
“真没事儿!”我又将他的手拨了下去,心里嘀咕道:你会把脉么?
“可别整出内伤了。”
我略带嫌弃地替他擦了擦这满头大汗,“才练武多少年啊,又没有什么武林秘籍,还能打出内伤?你未免对我们俩也太有自信了。”
这话让他们俩都冷静了下来。
江染插着腰站在一旁,不满道,“你瞧你这话说的,那万一丘黎就是个隐藏高手呢,再说了,就你那不要命的打法,谁都容易被激得剑走偏锋的好不好呀,还有......”
“行了行了,啰嗦死了,”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符小姐,世子殿下也是担心您。”恢复了红润面色的丘黎终于走上前来,严肃地说道,“您下次别再这样了。”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也向我保证,下次跟我过招别再把我当成‘符小姐’了,我可不是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
他自知理亏,惭愧地羞红了脸,转过头去,低声道,“嗯。”
我笑着看向江染,他摇了摇头,“他这人就这样,你跟他熟了之后就好了,我之前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我低头笑了笑,实在想象不出丘黎揍江染该是个什么情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了解到了许多朝中局势。
符叔叔多年前经科举入京为官,与我亲生爹娘还有毅王夫妇相结识。当朝太后出身骁勇世家,其父母兄弟皆镇守漠北,匈奴侵扰不断,皇帝忌惮太后的娘家的兵权势力,于是撺掇胡丞相之子胡跃污蔑我爹娘造反,借机削弱漠北军权,阻断漠北众城联合,并让胡跃担任京城羽林军的统领,将京城兵力握入自己手中。这些年来,胡家的势力在皇帝的帮扶与默许下一步步扩大,胡丞相的女儿嫁入宫中为妃并诞下一子,如今已成为贵妃并奉旨协理六宫,而胡丞相的弟弟胡荣则从户部尚书晋为两江总督,在江南一带大肆敛财。胡家越发嚣张,在京城中风头无两,地位难以撼动。
“狗皇帝。”我握紧拳头,“我真想杀了他。”我愤恨道。
符叔叔蹲下看着我,“阿雪,仇恨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我全家而无动于衷吗!”
“不,”他摇了摇头,“他会付出代价,可他不能就这样死。”
“为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抖颤着双手,红着双眼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皇帝,他的生命牵连着整个国家的命脉。”
这不公平,为什么他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人生,为什么我就要忍受这种痛苦。
“阿雪,你还小,你的人生还很长,别让仇恨吞噬了你。”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他毁了我的一切,我决不可能原谅他,任他出于何种目的,任他拥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