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

这周四中午，学校食堂和往常一样人满为患。唐清容正和叶思怡面对面坐在一个角落里，她已经吃完了，叶思怡还在挑菜里的青椒。她在手机上随便乱逛，点开Q/Q时，行香子的官方群正在讨论圈内某歌手最近新出的一张专辑。

这个群从她加入之后一直很热闹，几乎每天都是99+新消息。她有时候会看，不过很少发言。

另外还有沉璃的新消息，问这次挂牌仪式，能否把她安排在第九个出场。唐清容那天整个晚上都没有事，自然回复说可以。

打开5sing时，她有点意外，Jerin发了一首新歌。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首歌叫《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如果她没记错，和她那首《声声醉花阴》属于一个系列，系列名叫“请朗读并背诵全文”，其中的所有歌词都是高考必背的诗词篇目。

……这也是巧合吗？还是他刻意挑选的？

她犹豫了一下，先拿出了耳机，抬头对叶思怡解释：“我听一首歌。”

叶思怡正在扒饭，闻言含糊地“噢”了一声，没多话。唐清容戴上耳机，摁下播放键，心莫名提了起来。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的确是和《醉花阴》同系列的那首歌，曲风豪迈悲凉，而他冷冽的声线略略压低，显出几分气势，将深感难有作为的忧虑，和希望追随前人英雄的胆魄，都诠释得恰到好处。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在副歌部分，随着曲调的激烈，他声音里的忧愤情绪也更加强烈。在他的歌声中，她一瞬间仿佛真的看到了曾经烽火弥漫的扬州，在佛狸祠听到了祭祀时的鼓乐。

她听着听着，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也不知是因为这首歌的曲风，还是因为翻唱的那个人。

终于一曲播完，她取下耳机，发现叶思怡连饭也不吃了，正眼神探究地望着她。她怔了一下，问：“怎么了？”

叶思怡“嘿嘿”笑了两声，表情八卦：“你脸红了诶。你说听歌，该不会是听的你那个谁的歌吧。”

唐清容有点意外，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脸红了。她惊讶于叶思怡敏锐的思考逻辑，回答：“他新发了一首歌，和我之前发的一首歌是同一个系列。”

叶思怡虽然对这个圈子不了解，但唱歌、发歌还是懂的，唐清容又给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她想了想，难得正经地帮她分析：“要我说肯定是故意的啦，你不是说他经常看你的主页吗？那肯定听过你之前那首歌啊。然后他再找一首同系列的，发出来跟你呼应，很顺理成章嘛。”

接着唐清容还没回答，她就鼓起了嘴，语气惆怅：“哎……你们俩怎么还没进展，卉卉都谈上了，你也要加油啊。”

前两天郑子卉告诉了她们，她已经正式和那个为她蓄须的男生在一起。当然蓄须不是重点，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那个男生对她很在意。

唐清容笑了笑：“好，你也加油。”

叶思怡嘴上总是喊着想谈恋爱，但之前有过几个男生对她示好，她都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至于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寝室里所有人一致认为最难脱单的人。

——

等叶思怡吃完饭，两人走出食堂，在路口分开，去往不同的教学楼。唐清容进了自己的教室，时间还早，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她先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不知怎么，思绪又回到了Jerin发的那首新歌上。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大致懂得一些暧昧中你来我往的套路。她不知道这首歌是否真是他的示好，但她想，如果确实是，那么她或许也应该有所回应。

她思考了一下，打开5sing，点赞了他发布这首歌的动态，没有评论。至于这代表的究竟是她喜欢这首歌，还是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看他的理解了。

——

与此同时，在陵市物理所的食堂里，陆景然正坐在一张四人桌的一角。旁边拼桌的是两个不认识的男人，应该是其他楼层，或者其他楼栋的，正在讨论最近的期货走向。而他安静地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机看新闻，看了一会，近乎下意识地点进5sing，就看到了那条点赞消息。

整个人微微僵住，他定定地望着那条消息，她没有评论，没有其他动作，只有这一个点赞。他曾经想象过她会回应，而当这一幕真的到来时，他却发现自己有些无措。

他尝试去揣摩她的想法，毫不意外陷入了“喜欢”与“不喜欢”的拉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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