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

夜色渐浓，整座陵市仿佛都静了下来。

陆景然已经到家，正坐在电脑前回一封邮件，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选择了外放接听：“妈。”

电话那头，陆母的声音带着笑意：“景然啊，这两天怎么样啊？”

陆景然迅速把邮件收尾，发送出去：“很好，你们呢？”

“都挺好的，你爸和顾伯伯下棋去了。”顾伯伯是陆父陆母楼下的邻居。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陆母话锋一转，有点循循善诱地问，“对了，你吴阿姨一个朋友的女儿，做财务的，比你小两岁，漂亮，性格也挺好的，你想见见看哇？”

陆景然微微皱眉。

陆母一直比较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尤其是这两年，大概是看他离三十岁越来越近，催得也越来越频繁。之前也给他介绍过几个女孩，但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所以都拒绝了。当时陆母有点不高兴，但可能是还有耐心，也没有要求他非见不可。

当然，这次他更不会去。

静静等她说完，他终于回答：“妈……不用了。”

沉默片刻，他再次慎重开口：“我已经……在追一个人了。”

“啊，是嘛？”陆母激动得语调微微上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都没告诉我们啊？”

“……二月。”陆景然捏了捏眉心，“我不知道，能不能追到她。”

……

挂断电话，陆景然心念一动，用电脑搜索金庸的《月云》。刚看了一段，就收到一条杜宇贤的微信消息。

【宇不贤：最近怎么样，有进展没啊？】

陆景然遇到多年前那个女孩的事，之前就跟杜宇贤提过。他不是喜欢事事跟人分享讨论的性子，不过杜宇贤热爱八卦，经常发微信来问。

陆景然回复： 【LJR：今天又见了一面。】

杜宇贤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宇不贤：挺好，就是会不会慢了点儿啊？现在人的恋爱节奏多快啊，等到你表白，说不定人家早就脱单了。】

陆景然微微皱眉，回复：

【LJR：她不是这种人。】

杜宇贤似乎很忙，过了几分钟才回复：

【宇不贤：行，总之你自己把握】

【宇不贤：我先撤了啊，有客户】

陆景然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继续看《月云》。

——

第二天是周日，唐清容醒来时，寝室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简单吃了点坚果，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她打算看之前没看完的一本书，罗伯特·泽塔勒的《大雪将至》。

看到一半，手机突然一震，她抬起头，看见陆景然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

【LJR：我看了《月云》，把那个时代大众的苦难写得很真实。】

他去读了她提到过的《月云》？

感觉心弦被轻轻拨了一下，不知怎么，唐清容突然想象出了他讲这句话的嗓音，应该是低沉清澈，又带着似有似无的温和。回过神来，她回复：

【唐：是的，在当时的背景下，人被压迫得很厉害。】

陆景然又发来一条消息：

【LJR：这一篇的文字，尤其是最后几段，让我想起一句话，“语到极致是平常”。】

【唐：是的，平淡但是很深刻。

【唐：最后一段里，他写重读自己的作品，常常为书中人物的不幸流泪，我想起看到《天龙八部》里阿朱死的时候没有哭，但心里很难过。】

【LJR：我也是。】

……

聊到一个话题自然结束，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发消息，唐清容退出了微信，继续看《白色城堡》。

——

而与此同时，陆景然正站在窗前，看着今天略显阴沉的天空，想着她。

昨天听到那家书店的店主对她说“明天见”，那么她今天也在店里兼职。但刚才给她发微信，她的回复间隔时间很短，似乎并不忙，也许还没开始。另外，他还在思考今天是否去，他并不希望太早被她察觉。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

唐清容看了一会儿书，室友们陆续也醒了。郑子卉开始打游戏，梁玉去阳台上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叶思怡还躺在床上哼唧，各种细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寝室里变得热闹了不少。

中午四个人在校外餐厅吃的饭。然后唐清容乘公交去书店，下车走到店门口时，却意外看到了他。

他坐在昨天的同一个位置，穿着一件墨蓝色针织外套，衬得整个人修长挺拔，肤色白皙。桌上放着一杯店里供应的普洱茶，他正在看一本书，只是她离得远，看不清书名。

而就在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似乎也有所察觉，几乎是同时抬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