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路侵雪是以被吓到了想要散散心为借口才得以出来的,丞相怕她这个“女儿”真吓出什么问题,病一年半载的耽误大婚,毕竟那天将挟持她的人射杀后,她晕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刚走近岸边,府中的下人就围了上来,路侵雪在一众人的看护下提起裙摆,步履稳当的上了马车,车轮慢慢滚动,从城西驶向丞相府。
路侵雪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这和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建筑,茶楼,当铺,酒肆,八街九陌,车水马龙,地上石板路一直往前延伸,上边着宽袖裾袍的男子和曳地襦裙的妇人往来不断,未经工业侵染的蓝天带着几抹白云映在远处,衬得眼前的一幕如同大家的画一般古色古香。
她来到这已经好几天了。
她清楚的记得几天前那只箭羽朝她的方向射来然后将她身后之人射死的场景。
再次醒来后,周围的人都叫她大小姐。
恍然入梦的感觉。
她用了三天消化她身死穿越的事实,再用后面的时间大致的了解了这个世界。
一句话总结她的心情,那就是——他大爷的。
天知道她写完论文有多不容易,眼看要毕业了!要毕业了!
路侵雪放下帘子,往身后软垫一倒,顺便支了个二郎腿,然后盯着车顶开始出神。
丞相小姐逃婚和这具身体有关系。
或许她逃婚是主观意志,但是这具身体在中间一定扮演了什么角色。
丞相小姐那么确保丞相不会处置莺儿,是因为她知道会有一个假的路侵雪出现,作为一个赝品,必须要有莺儿这个知道她之前觐见皇后细节的人陪在身边,才不会在皇后面前露馅,所以莺儿不会有事。
据莺儿所说,她原来是一个流浪的孤女,恰好遇到了寻找女儿的丞相,丞相找女儿未果,于是将她这个与女儿长得相像的人带回府里。
哪有这么巧的事,但丞相不在乎,猜也猜得到,在丞相眼里,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能翻起什么浪花,何况他还给原身下了毒,只有随随便便任他摆布的份。
他不在乎她之前是什么人,无论她之前是谁,现下都是他路承礼即将嫁给太子的女儿。
之前的路侵雪跑就跑了,从此以后她天高任鸟飞。
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不知怎么死了,也算得个解脱。
被拿捏住的,只有穿越而来的路侵雪。
呵,三重月,这毒名字可真好听。
上辈子她只中过云南见手青的毒,好歹吃的时候挺欢快的。
路侵雪叹口气。
她觉得她现在仿佛是进入了大型剧本杀,一个一个疑问朝她扔来,这具身体原来是个什么身份,她和丞相府原来的小姐有什么关系?她自己的名字怎么和丞相府小姐的一样,这该不会真是什么因缘际会,前世今生的故事?
说实话,她想不太通,光是穿越这件事,就严重挑战她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
还有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的生命安全。
即使这是一个相对来说非常繁荣开放的朝代,但是依然无法否认其封建社会的本质,这里中央集权,君权神授,讲的是天地君亲师,在这人被分为三六九等,上位者有权利随意处置下位者,就像那日丞相可以随意射杀挟持她的人,却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这丞相小姐的身份终究是假的,未来她要如何在这里生存,还有,如何坚持本心。
路侵雪头有些痛,她决定在这好不容易的空闲时间内让大脑待机一会儿,车到山前有没有路她不知道,人想太多会猝死是真的。
————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缓缓停下。
“小姐,到了。”在旁人面前,莺儿倒也谨记她现在小姐的身份,恭敬的在马车外候着。
“小姐,我们到了,可以下车了。”
莺儿顶着满头的汗又喊了一声,这几天她算是发现了,这人是个怕规矩的,前两日宫里教规矩的嬷嬷来了,她醒来后学了一日又倒了,弱柳扶风的跟丞相说想要感受一下外头的风去去病气,以便精神焕发的嫁入东宫,笑死人了,这大夏天的,外头的风都是烧人的,去哪门子的病气,现下这般磨蹭只怕是不想回府吧。
莺儿正欲掀开帘子去唤她,还未等到走近,就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里掀开了车帘子一角,紧接着整个人倾身而出,站在了车辕上。
莺儿看呆了一瞬,路侵雪逆着光站立着,她似乎是睡了一觉,双颊微红,额头带着薄薄的汗珠,发丝有些凌乱,微微吹来的夏风拂起她的衣袖,美人如水墨画,色彩淡淡抹开却又让人感觉富有生气。
这种美和小姐是不一样的,小姐人如其名,是像雪花一样的清冷又端庄,而她,带着颜色。
其实她们外表真的很相似,如果不是她这样以前和小姐朝夕相处的人,旁人不刻意去认是分辨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