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日
自那以后,苍兰便常常往男孩家里跑,辛南柽的家也变成了苍兰暂时“避难”的容身之所。
只要父亲开始喝酒,开始与母亲大吵,开始乱摔东西,她就会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躲在辛南柽家里不敢回去。
而暂时收留了小苍兰的辛南柽,会主动给苍兰分享自己的玩具,会坐在沙发上陪苍兰看她喜爱的动画片,会耐心给苍兰讲述自创的有趣小故事,当天空闪电雷鸣,刮风下暴雨时,他还担心苍兰会害怕轰隆雷声,让苍兰躲进自己的小被窝。
人生最早最美好的阶段,大慨就是两小无猜之际无忧的童年。
最初,薛宜总是四处找都找不到孩子,后来,她发现,每次苍兰都会躲在同一个地方。
有时候辛南柽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名叫辛晓远的好心叔叔,他待在家里时,薛宜会选择留下来,坐在客厅里跟辛晓远聊会儿天,聊天的时间也不长,只有五六分钟。家里没有什么事,又不赶时间的话,他们坐着会聊上半个小时。
大人们谈论的话题,苍兰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辛南柽旁边,陪着辛南柽写作业。苍兰还小,没有家庭作业要做,她只有拿着辛南柽的铅笔,在白纸上临摹书桌上课本里的动漫插画图。
“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聊完天,薛宜领着苍兰离开。
苍兰也会在离别前礼貌地挥手再见,说道:“辛叔叔再见,南柽哥哥再见。”
然后,母女两人又回到那个死气沉沉,气氛压抑的小平房。
当她们再次返回家里,醉成烂泥的父亲已经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这样似阴似暗,似明似亮,似束缚又似挣脱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苍兰七岁。
七岁这年,苍兰一家人因为房屋拆迁搬离了小平房,住进了一栋高楼,薛宜也在高楼附近租赁了一间狭小的单间店铺,继续替人缝补修改衣物。
所以,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苍兰都没能再回到原来的住所,回到那片纵横交错的街巷,去看看住在那里的男孩。
再后来,当她有机会再回到那条老巷时,记忆中辛南柽曾经居住的那一排鳞次栉比的矮平房屋已经拆迁了,正在修建新的高楼。
她也因此渐渐跟辛南柽失去了联系。
虽然如今的居住环境相比以前要舒适许多,但是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父亲的床头仍然堆满了喝光的空酒瓶和摁灭的烟蒂,薛宜身上的伤疤也一道一道在累积。
被酒精和香烟腐蚀的漫长时光一天一天过去了。
直到苍兰十岁这年,在那个梅雨下烂了的季节,她布满阴霾的双眼再次闪烁起点点微光。
*
那天,天空中飘着小雨,渐渐的,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砸。
谁都不想被大雨淋成落汤鸡,路上的行人纷纷撑开备在包里的雨伞,有少数行人奔跑着躲在就近商铺的屋檐下,也有极少数行人直接将手里的东西举在头顶继续赶路。
最近总是阴雨连绵,十有八天都会下雨,所以苍兰一直在书包里放着一把雨伞。
她快速从书包里取出那把足够三人撑立的大雨伞,顶在头顶。
硕大的雨点重重砸在雨伞上,雨伞被打得歪歪斜斜,苍兰不得不握紧伞柄,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在泛起颗颗大水泡的路面上。
雨雾中,一个身着白色卫衣的少年从雨伞前经过。
苍兰抬头,把伞仰起来,扛在肩上。
那身着白色卫衣的少年头顶扣着黑色卫衣帽,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在大雨中快步前行。
大雨淋湿了少年的衣服,雨雾也模糊了他的视线,突然,一把大伞阻隔了涔涔雨水,撑在少年头顶。
少年抬起头,一滴一滴水珠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滴落下来,眼前的女孩笑靥如花。
“南柽哥哥——”苍兰努力踮起脚,将雨伞举高。
一瞬间,恍然如梦,少年小声嗫嚅道:“苍兰……”
与曾经那个稚嫩的男孩相比,眼前的少年个子长高了不少,模样也变了许多,五官越来越立体,面部线条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明朗温柔的眉眼却一直未变。
“你没带伞吗?”苍兰望了望天空,“雨下这么大,我送你吧,是要回家吗?”
少年看着努力举高大伞的苍兰,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掀开帽子,拿过她手中的雨伞:“我来打吧。”
两个人,一把伞,一同走在江南烟雨笼罩的熟悉街头,幼时点点滴滴零散的回忆悄然漫上心头。
“你和辛叔叔什么时候搬走的?”苍兰突然问道。
辛南柽想了想,回复道:“大概是一年前,我刚上初中那会儿。”
苍兰哦了一声,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刚搬离平房的前一两年,她有很多有趣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