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梁芊雪醒来的时候,李太医正在给她把脉,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但她抬眼去看李太医的时候,见他面色凝重,心上已然明白他已知道她的病况。
常嬷嬷第一时间察觉她醒了过来,没顾上李太医,忙过来想要开口询问梁芊雪是否有哪里疼,梁芊雪不想开口说话,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待常嬷嬷出去后,梁芊雪才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一旁的李太医,沉声道:“李太医,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身体的情况,就算是皇兄问起,你也不能多嘴,知道吗?”
她原本也是计划着让李太医替她瞒下不能生育的事,每月一次的请平安脉她躲不过,那就只能找一个靠得住的御医帮她撒谎了。
李太医原本还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向梁芊雪汇报她的病情,此刻听了梁芊雪的话,心知她早已知晓自己的问题,“殿下的伤势……”
梁芊雪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自己是如何了,这些日子也都看开了,李太医倘若能治那自然是好,不能治也无妨,只此事我不想让皇兄知道,免得他为我担心,你对外只说我是……思虑过重,得了郁症才会晕倒的。”
正好她这几天心情也不好,李太医这么说,常嬷嬷肯定会信的。
李太医并没有十足把握能治好梁芊雪内腹的伤患,听了她的话,一时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方才号脉后,察觉她的确有郁症之象,如此对外说,倒不是在说谎,所以等他出去后,也就按照梁芊雪的吩咐这么跟常嬷嬷说了。
常嬷嬷和春喜听后都急急进了来,却见梁芊雪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分明是不想理会人,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轻叹一声,只能默默又退了出去。
春喜心上惦记着梁芊雪,出了门就急急问道:“常嬷嬷,奴婢离开去太傅府的时候殿下还好好的,怎么……”
常嬷嬷还没从“郁症”二字给她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等回过神来后,她脑中闪过了那夜殿下坐在地上痛哭的画面,难不成殿下是因为那晚的事才得了郁症?
但在承月山庄的时候,殿下好像已经没有再为那晚的事伤心了,而且后来沈大人来了承月山庄,她瞧着殿下也没有避着沈大人呀。
难不成是因为那一晚?
但不应该呀……
“常嬷嬷?”春喜见常嬷嬷没有理会,又唤了她一声,“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常嬷嬷如何能解释,只能道:“殿下的事你切不可跟旁人说,傅公子还在厅里等着,你先去回个话,就说殿下已无大碍,让他带着连贰连肆先回去吧。”
“知道了。”
梁芊雪隐隐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但她不想去理会,心中只念叨着真希望自己能尽快离开沈府,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多么希望自己根本不认识沈朗廷。
上一世因为沈朗廷,她失去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这一世她不愿身边亲近的人再为她伤心。
她躺在床榻上盯着雕花木上的纹路,一时避开常嬷嬷的关心,一时拒绝春喜的糕点诱惑,等稍晚些时候,常嬷嬷说岑聆夏来找她踢毽子,她不想,沈朗廷听闻李太医来了府上忙过了来,她不愿理会。
直到黄昏,院外突然传来嘈杂声,一串急急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停在了她的卧房外面,下一瞬,卧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没等梁芊雪反应过来,披着玄色锦缎金线勾边大氅的梁煦就已经站在了她的床榻旁。
大氅的帽子落下,眼前的人玉冠束发,剑眉星目,英俊沉毅的脸上带着寒霜,没等诧异的梁芊雪开口,梁煦已经伸手将她稍有动弹的肩膀给按回了原位,他声音冷冽地问道:“你打算瞒朕到什么时候?”
他声音如同深冬的寒风般冰冷,话音刚落,那眼里慎人的怨愤落在梁芊雪的腹上位置,语调又沉了两分,“说话!”
梁芊雪从来没见过如此对自己发脾气的梁煦,心里又害怕又委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红着眼望着他。
梁煦见她没有回应,视线一跳,又望向了她的脸,见她眉心紧蹙,泫然欲泣的眸子绯红,心上一揪,心中怒火霎时化作了不忍,他双眸轻阖,深沉一口气将胸中闷堵压下,良久才侧身坐在了床沿上,柔声道:“还痛吗?”
简单三个字,像是拂过水面的轻风,让梁芊雪眼里泛起涟漪,泪水悄然坠出,自她眼角滑落,可她不敢开口,怕那早已破碎的声音自喉间溢出。
“安平,跟皇兄说说话。”梁煦努力压着心中怒火,继续安慰道。
梁芊雪将掌中被角提了提,挡住紧抿的唇瓣和酸涩的鼻尖,只露出一双眸子望着梁煦。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受伤小猫,梁煦望着她,心上也是不忍,轻叹一声,道:“安平,方才是皇兄的错,皇兄吓着你了,但安平不该将自己的病情瞒着皇兄,皇兄是因为担心安平才有些急了,不是在生安平的气。”
梁芊雪这才明白为何梁煦会突然微服来了沈府,他知道她生病了,如果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