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离重山忽难越,农女去玉兰何以开2
“为何?”
李越偏过头,眯眼笑道:“因为谕旨,马上就要下来了。”
若成功,那便一步登天;若失败,那现在,和下狱,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再说,一个婢女,掀不起多大风浪。他稳如泰山。
李无怀被他看得脊梁骨不舒服,他道:“好,那我便先去协助大人们办案了。”特意加重协助二字,匆匆离去。
李越将他叫住。“等等。”
他疑惑地扭头。
“你顺路去瞧瞧我院儿里那两珠玉兰怎么样了。”
“是。”
他不明白,第一,利州并不适合种植玉兰,第二,他越来越忙了,居然有这闲心?第三,四处打仗,他却在此地扎根,谁知道哪天金兵铁骑就踏进来了呢?
但他从不问为什么,也懒得知道,这是李越很喜欢的一点。
齐宏宪也是悲哀,调到哪儿不好,非得是这块已经有人盯上的地儿。
他的死,看上去就是一起家庭纷争,仔细一想却漏洞百出。
齐宏宪已经谨慎多时,为何到了利州不久就漏出尾巴?
是谁提醒他:东方娘子远离娘家,处处受制,这里还不是您说了算?
他才敢大胆得出墙。
而对他说这些,且能让他听得进去的,必然是他较为信任的人。
还有,齐宏宪再不济也是个将军,那些不着调的家兵跟踪他,他会毫无察觉?
不是齐宏宪人老不中用,那就是跟踪他的人,不只是家兵。
后者来说,东方娘子在此地并无人脉,哪儿找来这些训练有素的能手?
砍死齐宏宪就更奇怪了。齐宏宪身高六尺,一米九锻炼数十年的身材,以一敌五都可能,怎么几个家兵就解决了。而且若只是家兵,胆子这么大?只是一个娘子的吩咐,就敢上去压住一个将军?还不说那是家兵,家兵,谁家的兵?齐宏宪家的啊!
这就让人怀疑,这几个听从东方娘子的男子的身份。
可若不是家兵。东方娘子在呈供时,也确实作证这是家兵。她死到临头也没必要撒谎。而且作为女主人,很多长久的面孔只有她认得。
这些当然也算是,因为有人早在齐宏宪调任过来,选家丁前,就把这些人推出来给齐宏宪安排好了。这些人本身身体素质就极高,很容易在人群中被选中。
安排这些的人,必须是比齐宏宪在利州根基更深的人。
最起码是比他早来。
但谁愿意细想这些呢?还不说齐宏宪的家人都在临安,他唯一的大人脉,就是害死他的李越。
况且此人做得密不透风,找不出破绽。
唯一知道内幕的几个家兵,不久就要被冠上杀人罪名处死。
来人丝毫不掩饰地报了自家门号。
“我家大人说了,大帅的死,必须给个说法,那几个家兵分明就是帮凶,否则凭一女子,如何能连杀两人?”他点到为止。
少说了,别人觉得这么快想处理掉几个嫌犯,你身居副统,是有什么企图?
多说了,就向有心人暴露一些东西了。
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那知县一听,对方又给了家兵杀人的工具。有情有理,人证物证具在——人证就是小宅院里听呐喊,从床上爬起撞见杀人的张娘子的婢女。
还等什么,知县连滚带爬,一拍桌子,判决!
可怜的“家兵”还不知道,还等着领钱。上了刑场,才知道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迫不及待要道出真相,就被一把耐不住的刀砍下了脑袋。
他们不冤,他们就是帮凶;东方也不冤,她确实是杀人犯。
真正的始作俑者不会被唾弃,因为众人根本不会知道真相。就算浮出水面,这招借刀杀人,宋法也奈何不了他。
行刑结束后,刽子手擦干净了画上去的浓眉,涂黑的皮肤,一张中原人普遍的五官渐渐显露出来。
李无怀身上的腥味又浓重一分。
毫不在意地一扔头巾,灌了自己一口酒,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