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天地你我不相负,察内鬼设计反被将
羹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惹醒了床上身重如山的人。
肚子已经催了好几遍,施伊的目光却并不在饭菜上。
环视一圈,摸了摸身旁,早已没了余温。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孤独感一下子笼罩上来。
饭菜被严严实实盖好,盛着姜汤的是个小炉子,不易散热。
仔细一瞧,桌上还有一封信纸。
字迹走势铁画银钩,明明只是些诉长说短的话,却让人不禁赞叹书法的丰筋有力。
床上孱弱的人不禁发笑。
看得出来,字的主人必定认真了一番。
且看他会唠叨些什么。
“人无走,即念君。古有氓溯洄溯游,难睹伊人,今伊人在侧,越却身负公务,顾自离去,实乃愚之。此时笔下走墨,双目却附君所处,越自知非礼,望娘子海涵。劳君彻夜,越之过。今因公事奔走,来日定当为私事加鞭回,向君赔罪。
自知厨艺不精,仍妄念粗茶淡饭可悦君。越去,盖三日,思君衣、食、住、行,皆善否?仆侍皆周否?君之心绪安否?
越取账房、门卫钥匙,合串于一,上交与君。
越甚是挂记,望君替越好生顾己。”
施伊看呆了。
这些涓涓细流般的女儿家心思,是平日那高大英气的人写出来的吗?
她想象了一番——一个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身披铁甲的都督,含着羞怯咬文啄字,眼睛没离开过她身上,嘴角还洋溢着娇笑。
呃呃~!
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收好信封,一边大口扒饭,一边掂量着这一大串钥匙。
心想这果然还是当年的李小郎君,只一个女人,就把他裤衩子都快刮没了。
她心底隐隐冒出的心慌和堵塞,都被一封信、一顿饭、一串钥匙设了法阵打散了。
李越一走,她自是不敢拿什么生米熟饭来胁迫母亲了。
自从施二郎负了她,加之几年前施苗苗自戕,尤缝人便为每一个富硕人家都蒙上一层再也扒不开的黑色。
在她眼里,这些不过都是一个天下的乌鸦。
出了事,自己斗不过这群人,给不了施伊强硬的后台,那便只有叫女儿远离是非,安安生生找个老实人。
其实施伊本人,都并不是太了解自己。
她不知道,就算没有李越的出现,自己也不可能专门去找个桩子把自己栓起来,还是个破破烂烂的桩子。
而李越不止是个漂亮精美的桩子,他还是个能让她飞升的风筝线轴,能让她看见广袤无垠的土地,广阔无边的天际。
自从入住到李家,有足够的资源,她便夜以继日地翻书再翻书,唯恐下一刻,要么书没了,要么她没了。
李越问过她,“你看这么多书,除了喜好,就没别的原由?”
“有。”施伊抬头,神情异常坚定,“我想当官。”
看着李越瞪大的双眼,她噗嗤一笑,“唬你的,我想做的官,是通过科举入仕。不是内廷里的女官。当然,我想的那种,更不可能。”
分明是她不可达成的心愿,李越却落寞了三分,“那还有呢?”
“什么?”
“你没有其他想做的?”
施伊笑道:“经商呗,说是士农工商,但谁不想富甲一方呢?不过这也难,我自认为有几分聪明,但奈何没本钱。”
李越:“我无息借你。”
“哦?李郎君这么大方?就不图点什么?”
“我钱多,花点钱看热闹。另外,我相信你,也很好奇你能做成什么样。”
直到现在,李越一只手撑着下巴对她眯眼笑的样子,她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悸。
手上的一大串钥匙被她攥得紧紧的,说来她不过是十八九的年岁,谁能忍住对意气风发的李越不动心呢?
鲜衣怒马,他踏过十六岁的世家弟子,十九岁的指挥使,二十岁的都督,今后还有数不尽的功与名等待着他。
哪个小娘子不想有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郎君托付终身呢?
李越了不起,他上能阵拿枪杀敌,下能思虑儿女情长。但他毕竟不是施伊,他无法体会到她抛却几乎所有后,仍然存在的一点自私的顾虑。
此刻是国事萦心,他不知不觉绕到了知州府。
那宏伟的大门,门口是中原昂首的两墩雄狮,而里面的人,却不见得是什么中原人。
战争开始前,便监督了各个官僚,易查的档案也摆在了案前。
李越还是不放心,因为有些人的举动太明显了——好像非要插足武将的一些军事。
他便去查了查知府附近的土地归属,发现有违规用地,建筑朴实无华,占用面积大。但并未得到处理。
虽挂了个面具,可真要追根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