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之梦
了一会,发现身后始终静静的,回过身,却没了汝安的影子,便再次返身寻找。没走多远,见汝安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几乎被旁边的芒草遮住身影,面色微红,额上细发被汗水濡湿。
“怎么了?”阿深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观察她。
“脚扭了。”汝安牵动嘴角,其实她根本没事,只是心跳剧烈,想自己稍事平复一下。
“怎么不叫我?是哪只脚?”
汝安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将左腿往前蹭了一些。阿深握住她的脚踝,轻轻转动,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我来背你吧。”阿深背对她蹲下。
汝安心虚,却不得不爬到他的背上,他身上的青草香气瞬间萦绕她周身。
这不是他第一次背她,却是她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心跳仍旧剧烈,这样下去,会被他察觉吧。
汝安自暴自弃地贴着阿深的背脊,始终不语。
半晌后,她轻拍阿深的肩膀。
“我没事了,我自己走吧。”她低声嗫嚅。
阿深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将她放了下来。
“你今日怎么了?”阿深俯下身,尽量与她平视。他有着好看的眼睛,是像湖水般的颜色。平常有额发遮掩,不甚明显,只有如此近距离的时候,才能让人察觉。
汝安不语。她如何回答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阿深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对她宽慰的一笑。
“等我一下。”说完,他一晃跃入芒草丛中,不见了身影。
汝安一个人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禁不住眼眶发酸。
在山野玩惯了的孩子,自然不觉得害怕,她只是不喜欢被突然留下,然后经历这种不知终期的等待。
不过好在阿深很快回到她面前,手掌之上放着一段细细的树枝。
不,不是树枝。
汝安拿到眼前细看。
辛辣的香气扑鼻,原来是一截松枝,一侧圆润宽厚些,表皮被适度打磨,刻几道纹路,已俨然是发簪的模样。
“送我的?”汝安大喜过望,一时间好似脸上都发出光来。
阿深点头,见汝安开心,他也不禁露出释然的笑意。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多少让他措手不及。
汝安将发簪藏入腰带中,而后将手伸到颈后,取下自幼配带的白玉,举到阿深面前。
“送给你。”汝安单刀直入,“回礼。”
她的私心昭然若揭,寻常人送回礼,会以贴身佩戴的饰物来回报一截信手拈来的树枝吗?
尽管这在她心中确是绝对的等价……
此刻阿深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他的手微微抬起,又苦于不知该不该接下这份回礼。
后来,他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从她手中接过了玉坠,收入自己胸前,而后对她报以一笑。
这笑有许多含义,汝安却不知究竟该理解其中的哪一种。
3
似是有一阵风拂过阿玘的面颊,带来一阵清凉之感,阿玘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查看服饰,见仍是离开暖阁时那件繁复的神女服,轻轻松了口气。
感受到清风徐来,她看向窗口的方向,奇怪窗户怎会在夜里打开,却见到了让她无法置信的一幕。
除了皓月当空,窗外有槐花随风飘落,更有一人着黑衣背立于窗外。此人身形修长挺拔,脊背宽阔,只见他将双手抱于身前,正望着月色出神。
一种不可思议的预感流窜于阿玘的全身。她回想到刚刚的梦境,觉得眼前之景定是梦的延伸。
“阿深。”她有些不确定地对着那背影轻唤道,起身慢慢向其靠近。
那身影微微一震,而后缓缓向她转过身来。
一切都像一场应时的春雨那样自然,甚至悄无声息。
越过窗栏,他见她来到自己面前,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将她拥至怀中。他的气味干净清透,掺着一丝槐花的香气,而她仿佛得以卸去数日的疲惫,安心地蜷缩于自己最熟悉的巢穴。阿玘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迎头撞入一团神秘的烟雾,还来不及细细感受便将其吸入肺腑。她把头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归心似箭的喜悦溢满胸腔。
这个拥抱,她等待已久了,以至于久久不愿离去。
“你许久没有这样叫我了。”男子轻声说,阿玘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目光。
“汝安,现安否?”他笑着问她,还是记忆中那种淡而幽寂的笑容。
“这个称呼,于我也是久违了。”她亦露出恬淡的笑。
听到她的回答,亓深微微一怔。自河中分别不过月余,何以久违。转念想,哪怕是在河中的时候,他也实难与她频繁相见。
“是我不好。”他有些愧疚地说。
阿玘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