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来信
赵璟到底还是没能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云珠说,她还要考虑一下。
一前一后沉默地回了清漪宫,赵璟给云珠放了半天的假,让她自己回屋好好休息。
然后他自己去了正殿书房,打发走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抱头颓丧了一阵。
大约是事情做的时候不觉得冲动,可回头一想,却觉得处处都还有值得改进的地方,觉得说不定要是不那么冲动地解释,或者不那么冲动地问问题,兴许最后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呢?
可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书房里沉默了能有一盏茶的动静,祥安才听到里面唤人。
“祥安,去把钱家递来的战报都给朕拿来。”
说话的天子语气沉肃,威仪如常,听不出半分异样的情绪。
祥安轻声应了,忙去将东西取来。
进了书房,见陛下连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八风不动,祥安觉得:
——陛下不愧是陛下。
而另一边。
云珠回了偏房,坐在窗边发了很久的呆。
今日是个好天气,她看见细碎的日光洒在金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她安静的眉目微动,唇边隐隐约约弯起一道弧度。
直到门口的内侍来传讯,说又有人来寻她。
云珠才回过神来,整理好神情,起身出门。
这个时候会来寻她的,果真除了怡兰宫的人,不作他想。
只不过这人云珠从前甚少见过。
“从前虽在怡兰宫匆匆见过几面,不曾打过招呼,如今想来着实有些可惜。”宫女微笑着开口,“我叫秋雨。”
从前在怡兰宫偶然见到时并不觉得,今日一见,云珠觉得这个宫女看起来气质并不像一般的宫女。
云珠面上不显,心中却生出几分警惕。
秋雨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云珠,“这是云姨娘的信,姑娘要的。”
云珠顿了顿,伸手去接。
只是当她捏住信封向外抽时,却被一股力道阻住。
秋雨没有松手。
云珠缓缓抬眸,看她。
“姑娘是有造化,也有手段的人。”秋雨凑近她,压低声音开口,“老爷看重你,愿意给你机会为苏家效力,还望姑娘为府中之事多多上心,莫要一味拖延,到最后谁都捞不到好处。”
“若是往后有什么大事交给姑娘,姑娘做得好,老爷高兴了,或许依旧能让云姨娘在苏家做个正儿八经的姨娘,也将姑娘重新认作苏家的干女儿,留在宫中做个小主,或是出宫后寻一门好的亲事嫁了,到时候云姨娘的脸上也能增光不是?”
秋雨将捏着信的手慢慢松开,“但若是姑娘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妥,怎么能让老爷相信之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能够交给姑娘呢?”
“毕竟是从苏家出身,我自然是愿意为苏家效力的。”云珠缓缓将信抽到自己手里捏紧,面不改色,“先前纯妃娘娘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在陛下跟前替苏家说了些好话,只是陛下似乎对府上有些不满之处,并不与奴婢言明,奴婢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
秋雨微微挑眉,“原来姑娘还是有心的。”
她将云珠的话在心中过了一圈,笑了笑,态度和缓了下来,“既然是陛下对苏家态度不明,那姑娘自然也应当多留意原因,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对各家俱是心有猜忌,姑娘是从苏家出来的人,就莫要想着在陛下跟前与苏家划清界限了,如今给得起姑娘想要的利益的,只有苏家。”
云珠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考量代替苏家来说出的这一番自信的话。
但就凭赵璟能与她阿娘多年通信却不被苏家甚至离得最近的她察觉,云珠就觉得还是赵璟技高一筹。
记得赵璟先前的建议,云珠内心波澜不显,面上表情只作隐忍妥协。
“我自然明白这道理。”
秋雨始终暗暗观察着她的神情,见此心中满意稍许。
她露出笑脸,显然也懂得给个甜枣的道理,靠近她语气亲切地道:
“我知道姑娘大约是心里都明白,只是先前与纯妃娘娘有些不快之处,一时之间难以释怀,这才态度不佳。老爷那边理解,也不强求姑娘与娘娘修复姐妹情分,若是姑娘往后有什么消息要往府中递的,便尽管来怡兰宫寻我,我替姑娘转达,姑娘也就不必因为觉得心中有结,而耽误了消息传递。”
没有能力和利用价值的人,只配被无视和自生自灭,没有人会去在乎他的利益生死。
只有自己争气有能力,才能有资格受到家族重用,且自己也应当以此为荣。
这就是苏家的家训。
也是秋雨为什么觉得云珠会甘心帮助苏家的缘故之一。
因为即便云珠后来跌落泥中,从前也曾是按照苏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