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探视

“舅舅，怎么了吗？”

陈知为盯着云珠看的时间太长，让赵璟觉得有些奇怪。

云珠也察觉到他的目光，疑惑地抬眼。

陈知为接触到她的眼神，心头一震，仓促地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他掩饰住心头忽而变得一团乱麻的情绪，觉得是自己想的荒谬了，“只是想起从前陛下从来不用宫女，一时有些惊讶——陛下，今日臣来是有正事与陛下商议。”

此刻大事为先，他不欲立刻深究这个问题，干脆直接转了话题。

虽然这个理由着实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但是既然陈知为提起了正事，赵璟也就正色起来。

“正好，朕也有事要与舅舅商议。”

*

密谈是赵璟与陈知为二人单独进行的。

云珠与祥安一同站在廊檐下守门，看着殿外黑沉沉的天色，心中隐约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祥公公，陈国舅今日……是秘密进宫的吗？”她想了想，低声问祥安。

“不仅是秘密进宫，亦是秘密回京。”祥安沉默了一下，也压低声音叮嘱，“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姑娘除了你知道的知情之人之外，不要再告知给任何人。”

竟然连回京也是秘密。

云珠心中一跳，几乎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是因为这场战事吗？”

这回祥安没有立刻回答。

“其实这种事情，姑娘本不该议论，咱家也本不该告知的。”祥安语气迟缓地道，“只是如今万事顺息万变，咱家也想给姑娘提个醒。”

云珠怔了一下，认真地点头。

“姑娘既然已经入了两仪殿，便就是两仪殿的人了，凡事都要以陛下为先。”祥安看向云珠的眼神意有所指，“后宫的娘娘们，无论是荣妃娘娘还是您的本家纯妃娘娘，有些事情听听过耳便罢，切莫为此失了陛下的圣心。”

云珠意识到了些什么。

她郑重道：“公公放心，奴婢知道轻重，也分得清好坏，自然是一切都以陛下为重的。”

听祥安的意思，想来昨日她与纯妃的接触，已经被知晓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被听到多少，但是无论多少，她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保证。

奴才是不能不忠心的。

不忠心的奴才，没有人敢用，下场也不会好。

这道理她懂。

祥安见她应得干脆，倒是松了口气。

其实只要云珠姑娘的心在陛下身上，万事都是可以解决的。

包括云姨娘的事情。

先前是陛下疏忽，但是一旦陛下意识到这方面的缺漏之处，自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祥安会特意这般特意叮嘱她，定然不会毫无缘由。

云珠一边应声，一边心中不由自主地便生出许多想法。

会需要陈国舅秘密进京的大事，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还有陈国舅刚刚看她的眼神……

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与她初次见面的人脸上，倒像是认识她似的。

但是云珠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陈国舅，也不可能见过。

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

陈知为趁着夜色离开了宫禁，脚步匆忙。

只不过离开之前，他仍是没有忍住，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相送的云珠。

“姑娘，我可以问问，你是哪家入宫的孩子吗？”

终究他还是没有忍住，在临分开前，语气尽量和缓地问了一句。

是那种若是让从前认识陈知为的人听见，会惊掉大牙的语气。

云珠微微蹙眉，心中忽生一种怪异之感。

不过她还是答道：“奴婢是苏丞相府中的家生子，先前随小主一同入宫来的。”

“苏府……”陈知为像是有些意外，目光放空了一瞬，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他又看向云珠，目光依旧温和。

“好孩子，送到这儿就行了，快回去吧。”

云珠被他的一声孩子喊得头皮发麻，不过还是很好地稳住了情绪。

“是，那国舅慢走。”她站在原地，准备目送他离开。

谁料陈知为应了一声，见她没走，却道：“你先回去。”

云珠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不合规矩，依言转身先走了。

这回就换成了陈知为目送她离开。

直到云珠的背影彻底消失，陈知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加快脚步更显匆忙地离开了。

云珠回到内室，看见赵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云珠的脚步顿住。

半晌，赵璟缓和了目光，看着她温和一笑，“国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