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
青杏对于云珠毫无敬意的态度十分不满。
想那从前都是云珠求到怡兰宫跟前,少说站个半个时辰才能得娘娘抬手放她进来,如今一朝被调到了御前,做了个顶好的活计,竟当即蹬鼻子上脸做出这种姿态。
当真是小人得志。
“妹妹如今可真是大忙人啊,旁人想见上一面,都得领了牌子先在外边侯着。”
她的语气极是阴阳怪气。
云珠一哂。
“瞧姐姐说的,这会儿陛下都去上朝了,我有什么可忙的呀,清闲得很嘞。”云珠只当听不出她的怪腔怪调,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咧嘴一笑。
清闲得很,还让她等了这么长时间?
这就是没将她当一回事啊。
胸口的火窜到了喉头,青杏拉下脸来。
“娘娘要见你,你也是这般懒散敷衍的态度吗?”她出言讽刺,“就你这般,如何能在御前当得好值?”
听得此言,云珠面露惊奇。
“陛下是陛下,娘娘是娘娘。在主子跟前自然是要尽心上值,恪守宫规,姐姐又没见过,怎知我当不好?”她语速不紧不慢,似是真的疑惑一般,反问青杏,“但姐姐既不是陛下也不是娘娘,我又不给姐姐当值,为何要勤快殷勤?”
她一幅单纯无知、嬉皮笑脸的样子,堵得青杏哑口无言。
越是无言,就越是窝火。
可云珠竟还有话说。
“姐姐,我现在是御前的人,不能随意擅离职守的。”她目光真挚,煞有介事地推脱,“麻烦姐姐回去跟纯妃娘娘回禀一声儿,过会儿陛下就要下朝了,我现下只怕是还不得空,等有空了,一定去给纯妃娘娘请安。”
简直是欺人太甚!
青杏狠狠地瞪了云珠一眼,“你且等着,待我回去回禀了娘娘,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完,她愤然转身。
云珠在她身后摆手相送,“那还得多谢姐姐啦——”
好果子呀,谁不喜欢吃呢?
待青杏的身影彻底走远,云珠满带笑意的眉目便冷淡了下来。
想不到她这才刚调任到两仪殿几日,就有人想到她的脑袋上来作威作福了。
要是她一味地如从前那般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又有谁会在意她提出口的要求呢?
太好被掌控的人就不会被重视。
即便是棋子,她也要做那个能和下棋的人谈条件的棋子。
怡兰宫。
青杏压抑着冲冲的怒气,回宫来向纯妃回禀云珠目无尊上的嚣张。
“娘娘,您不能任由她待在那么好的位置,踩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啊!”
纯妃描摹精致的细眉紧紧蹙了起来。
“她竟当真敢拒绝本宫的传召?”
这是第一次,云珠对她明着的命令有所违抗。
从前的云珠,对于苏家的所有主人来说,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肆意发泄情绪的存在。
怎的一夕之间,从前被他们踩在脚下的泥巴竟也有了翻身上天的胆量,竟敢违逆主人的命令了?
纯妃可以接受云珠被她无视、践踏、奚落,却决不能容忍这个姨娘偷人生出来的野种对她不恭不敬,甚至拒绝她的传召。
这比先前苏云晴的得宠,还叫她觉得难以接受。
可是……
“就是这么个不知感恩的东西。”纯妃沉着声音,看向殿下站着的第三人,“真该叫父亲亲眼过来看看,就这么个东西,有什么值得父亲出手拉拢的?”
她看向的那人也是宫女打扮,眉目看着比青杏沉静不少,并未因纯妃的话而诚惶诚恐,“娘娘,老爷说了,如今陛下对苏家心有猜忌,又重用钱家,此时娘娘应当以大局为重。无论您从前与云珠产生过什么样的龃龉,如今云珠被调到御前,大有可用,您应当努力与她重修旧好,硬的不行,就用软的。”
她垂眸立着,说出的话却怎么都让纯妃舒心不起来,“老爷说,您与云珠毕竟曾经也算是姐妹,有从前的情分在,您与她好好说上一说,想来她就会听话的。”
“说的倒是轻巧,你怎么不自己来?”纯妃忍不住想发火,“本宫先前将苏云晴给弄进了冷宫,她不记恨我都罢了,还谈什么莫须有的姐妹情分?本宫何时与她有过什么姐妹情分?”
青杏也跟着附和:“秋雨姑娘,你刚刚也听到了,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没将咱家娘娘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好好配合呢?”
被称作秋雨的宫女微微抬了抬眼。
“奴婢只是负责传话,该如何做是娘娘自己的事,老爷只要看一个结果。”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青杏,只是看着纯妃,“况且,上一回的事情亦是娘娘自作主张,未与家中有过商量,险些就败坏了整个苏家的名声,老爷还想让奴婢问一问您,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