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空上不时有大雁结队往更温暖的地方迁徙,苗柳儿边将一竹排的细面往锅中下去,边跟正将柴火往灶里填的吴庆生絮叨着说话。
“生哥儿,看见了吧,连天上的鸟儿都知道根据季节天气往更适合的地方飞去,你总不能连个鸟儿都不如,天气冷了也不知道往里面多添件衣服。”
苗柳儿指的是前两天降温,吴庆生因为少穿衣着凉的事儿,那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小子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是她现在把这事儿放心里了,可她也不能一直跟在他后面呀。
总会离开的。
吴庆生吸了吸鼻子,没有回嘴。
听得此言,宋琅轩袖底的手忽地动了动,前两日天气转冷,他也没有添衣……
视线余光正能瞥见院子内女子在搅动锅内食物,上方薄雾渐升,看不清楚女子神态,却仍能觉得出来那手上动作不十分利落。
这女子说她家灶房正在改造重装,眼下只能用这移动灶房将就着在院子里做了。
鲁丕一旁小心翼翼观察宋琅轩的表情,心中叫苦:早知道就不好心说要来照顾这家的生意了,没想到她家连灶台都还没有!
饭菜也由不得他们挑拣!
按照此女所说,那阳春面不过就是个面而已,想必也无甚新奇。
唉!若是他自己也就算了,可现在身边还有个顶头上司跟他在这里等着。
罢了罢了,权且是给自己个教训,以后切不可如此好心了。
宋琅轩却是泰然自若,稳坐不动,并无丝毫不耐。
两碗面汤已经调好,鸡蛋紧随细面之后下入锅内,苗柳儿盯着锅内沸水,掐着时间,势要做出两个最嫩的荷包蛋。
细面先下先熟,等到将面条都捞入碗内,荷包蛋也正正好,再往上面摆上几片烫好的蔬菜。
卖相倒是不错。
“苗小娘子放在那里,我们自己端过来即可。”
苗柳儿正要将两碗面条端上桌子,那个被下属唤为“宋大人”的食客却忽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知此话为何原因,苗柳儿停下手中动作,退至一旁,瞧着那个属下将两碗面条端了过去。
这样也好,正好省了自己再去费劲。
生哥儿太小不放心他端,自己倒是可以端,只是方才手肘被磕到的地方很是疼痛,她悄悄看了看,那里已经发青肿起来了。
脚腕处现在也不方便,两大海碗的面让她端过去,着实有些为难。
被上司使了眼色,莫名其妙把饭端过来的鲁丕,直到看见宋琅轩动了筷子,他才敢跟在后面动筷。
面汤呈现一种淡淡的黄色,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和几片青菜,绿白交杂,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入口去吃,面条劲道爽滑,却又因饱浸油脂,吃到嘴里又有一种别样的柔和,清润又不油腻。
喝上一口汤,味道确实如这小娘子所说,十分清淡,再多喝几口,嘴里又似有回甘。
鲁丕不会鉴赏什么美食,他吃这面条,只觉得这小娘子做饭厉害。
全然忘记之前他听到这阳春面时嫌弃的样子。
一刻钟止,两人付了面钱,随即走了。
桌上只余两个空空的大碗。
吃得倒是干净!
苗柳儿收了碗,再去数数兜里的二十个铜板,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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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向晚,有风透过敞开着的窗,伏案苦写的男子耳后发丝被吹起几缕,男子纹丝不动,一条黑色玉带将腰身紧紧勾勒,更衬得男子劲腰宽肩。
男子面如冠玉,鼻梁高挺,眉宇修长,本该是极温润如玉的一个端方君子,只眼底似有着终年化不开的寒冰,将世间的陌陌温情阻挡开来。
终于将手中的事情完成,男子抬起了头,向窗外怔怔地注视一阵,似乎就要定住不动,终是在越发急促的阵阵风声中起身,却因久坐不注意,一时不察,起身时膝盖撞上桌腿。
疼痛让男子忍不住皱眉,缓了两瞬,慢慢移动过去,到底将窗户关上。
膝盖疼得厉害,男子愣了片刻,好像想起什么,缓步移到一个柜子前,在里面摸索一会儿,终于从内里拿出一个堇色小瓶。
瓶子里装的是金创药,男子倒出一点,把裤腿挽起,双手将调好的药膏揉搓均匀,膝盖的地方已经发青,大手敷于其上,缓慢而大力地揉搓着。
明明已经疼得额头上有了细汗,男子薄唇紧抿,不肯发出一点声响。
擦完过后,正欲将小瓶收放起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女子别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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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越来越大,将街道两边的行人小贩都赶回了家,迎着风,苗柳儿一瘸一拐地围着枣树捡吹落下来的大红枣。
现在不捡,等到明天就该沤烂了。
大门吱啦作响,苗柳儿并不着急去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