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
这一天过得说快也快,窗外的景色眨眼间就翻黑。
樊清被班主任批准可以不上晚自习,拿着一张神圣的假条,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下——被遣回家染头了。
染黑不算难事儿,樊清没去理发店,路过超市顺手买了黑色染膏,准备回家自己染。
拧开家中的防盗门,樊清将钥匙收回口袋,打开灯。
不出所料,家里又没人。
自那件令人作呕的事情发生后,家里破天荒地沉寂了下来,像一片不再散发活性的死水,让樊清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父亲提出过想把孩子接到家里让母亲抚养,按他的话来说,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婚外情就当没发生过,把他当自己家的孩子。
母亲当然坚决不同意。但她不再歇斯底里,而是用镇定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的答案,如同制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她的眼神太过冷静,这冷不是平静,而是承载了太多情绪以至看出不深浅,在细枝末节中总能露馅,掀起骇人的巨浪。
说实话,樊清有点怕这样的母亲,生怕哪一天她受不了父亲,举着刀把他背刺了。
孩子还是没有留下来,可能又被送回到了生母身边,相对的,父亲回家的频率也少了很多。
这对樊清来说不算坏事,因为她无法勉强自己对他和颜悦色,两个人只要呼吸着同一片天的空气,就一秒也忍不住地与对方反唇相讥。
一个人吃完晚饭,樊清将洗好脱水的校服挂起来。夏天的衣服薄,一般第二天就能风干。
她的头发已经重新恢复了纯黑,发色总能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看着镜子里添了几许矜持的自己,樊清竟感觉有些别扭。
晚上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樊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记得她好像打游戏打着打着就困了,在临睡前还强忍着意识退出游戏定了个闹钟。
这段记忆在脑中无比清晰,以至于樊清一睁眼发现自己站在学校走廊内时心里是疑惑的。
察觉到场地不对后,樊清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一件短T恤外穿纯白背带裤,轻便防水的运动鞋。背带裤款式新奇,从上至下排满了大大小小的口袋,口袋深而鼓,看起来是为装更多东西而设计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上次做梦好像也是这身搭配,但当时沉浸在“穿越”的喜悦中,并没有过多注意。
看来又是在做梦了。
樊清四下打量,她已经在走廊里站了好几分钟,周围依旧寂静无声。安全出口指示灯的绿光是甬道内唯一的光源,显得格外阴森。
前后都望不到头,樊清一瞬间寒毛卓竖,往前小跑了两步推开自己班的教室门。
教室内也空旷无人。她环视了一圈,课桌是熟悉的课桌,讲台也是熟悉的讲台,戒尺……樊清表情一垮,顿时想起今天下午被班主任训诫的场面。
那个老古板班主任,自卖自夸有二十年教书经验,坚信棍棒底下才能教育出好学生,字里行间都是对体罚立法这条规定的不满。
老古板也说,如果放在几年前,樊清敢打扮成那样进校门,他的戒尺早就打在樊清身上了。
可惜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他提着那根颇有年代的戒尺在樊清跟前晃了一下午,连个威慑作用都起不到。
樊清冷笑一声,拎起放在讲台一侧的木质戒尺,随意抛起接住。
她早看这玩意儿不顺眼了。
樊清双手握住戒尺两端往曲起的膝盖上一顶,咔嚓一声,戒尺顿时一折两半,樊清将陨落的戒尺往地上随手一扔,掉落的闷响声在空旷的教室格外明显。
“樊……清……”身后一道呢喃般的低语响起。
“谁?!”
樊清被凭空出现的第二道声音吓得一惊,慌忙寻找声音来源。
离她几步远的教室门口,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背对着樊清。女子身材高挑,着一条煞白的长裙,黑发瀑布般垂落。
樊清微微皱着眉,心里有些怪异。自己明明没有听见脚步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来了多久?而且为什么要背对着自己?
“你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
樊清有点不耐烦,刚要向前一步,身后的窗户却毫无征兆地一齐被吹开,猎猎的风涌进教室,吹动起两人的衣角和头发。
樊清缓缓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凉气:“……靠。”
女人丝绸般的长发扬起,如蛇一般舞着,也让樊清清晰地看到——那个本应该是后脑勺的地方,长着一张脸。
这张脸绝对算不上美丽,甚至不像人脸。深邃的眼眶和嘴巴占据了面部的大部分,眼球突出,眼仁极小,一张看不见上下唇的大嘴咧到耳根,几乎可以窥到腐败的口腔内壁。
目击这么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樊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