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使节来朝

第九十五章：使节来朝

（一）

日子如流水般一天天过去，转瞬已到了景朔七年的六月。

允儿在凌枫的万般宠爱下一天天长大，几乎要什么有什么，甚至有大臣直言皇帝对这位小公主宠爱太过，以后难免令其养成骄横跋扈的性子。而凌枫对这些质疑却只是充耳不闻，依旧对允儿宠爱有加。

景朔七年的这个夏季，允儿就快三岁了。别看个子十分娇小，她却在凌枫的宠爱与迁就下胆子逐渐大了起来。她总爱在看语鸢姨母作画的时候把案上铺着的宣纸撕得满地都是，还总喜欢拿母亲的披帛去蘸墨水在地上画画，弄得满屋狼藉。这让紫荆觉得十分头疼，她总是拿女儿没办法，只好任着她的性子来。偏生每次凌枫看了允儿的“杰作”后竟觉得十分满意，笑言她以后也许会成为一个画师。紫荆总说他对女儿偏宠太过，怕惯坏了她，而凌枫总笑说女孩子就是要宠，这让紫荆十分地哭笑不得。

还有一次，允儿趁着紫荆午间小憩时偷偷爬上凳子想去摘下花瓶中的插花，不想却一个不小心碰翻了烛台，幸好橙儿精明及时冲进来止住了火势，才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只是可惜了挂在墙上的那几幅吴道子的名作。这一次的烛台事件把紫荆吓得不轻，她决心今后定要好好守着允儿，再不敢在自己小憩时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间了。

本以为日子可以一直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静谧而又安然。可历来任何一个王朝，平静的日子一旦过久了，就总要发生点什么事情才算正常。这年的七月二十三，大胤的邻国西凉突然派遣使者来朝，先是对皇帝及文武百官进行了问候，继而呈上了为皇帝准备的厚礼正式向大胤求亲。这次西凉的求亲使者来朝求嫁公主一事在京城可谓又激起了不小的浪花，朝中的文武百官及京中豪门亲贵都在眼巴巴地观望皇帝的态度。

凌枫手握着使者递上来的求亲的奏表，长久地默然伫立于金銮殿，他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一方面西凉的求婚让他找不到理由拒绝，可另一方面他又实在不知该派谁去合适。先帝凌翊曾经有过四个公主，可惜有三个公主都是幼年就夭折了，四公主中唯一活到成年的就只有卢昭仪所生的昭阳公主，今年二十三岁，早已过了适婚年龄。她之所以留在宫里这么多年未嫁，是因为凌枫登基的头两年尚处在先帝的服丧期，后又因朝廷中、地方上祸事连连，实在不宜在此期间谈及公主的婚事，这才一耽搁就是这么些年。

虽然凌枫小时候和昭阳公主并不是很亲近，却也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加之这些年一直耽误了她的婚事，凌枫心中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而此番若真要让她远嫁和亲，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他已经独自一人于金銮殿伫立了半日，仍是左右为难。

杨蕊羽和紫荆一前一后缓缓走入金銮殿，只是陪着他默然静立，不去惊扰他。

半晌，凌枫终于放下了奏表回过神来，看见紫荆和杨蕊羽，惊道：“你们怎么来了？”

杨蕊羽劝道：“皇上，您已经半日水米未进了，臣妾吩咐御膳房做了几样您最爱吃的菜品，您好歹去吃点吧。”

“唉……”凌枫重重地叹了口气：“朕没有胃口……”

紫荆上前握住他的手，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凉。她望着他瘦削的侧脸，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不过而立之年，却被岁月侵蚀得更添些许沧桑。

杨蕊羽叹了口气：“那您也不能……”却听凌枫又自言道：“湘儿她会不会怪我呢，我不是一个好兄长，这些年一直忽略了她，而今却连给她一段幸福的姻缘都做不到。她大概会怨我的吧……”语气中藏着一抹无奈，仿佛他此刻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君王，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兄长，却连自己的妹妹都守护不了。

沉默半晌，杨蕊羽缓缓道：“也许，她会理解您。生在皇家，身为公主，这就是她的宿命，怪不了您。”

“可……”凌枫道：“真要送她去和亲，朕这个做哥哥的真的于心不忍啊……”

“皇上……”紫荆突然开口道：“不能从京中权贵之家选一位适龄小姐加封为公主去和亲吗？”

凌枫摇摇头道：“这不大可能。先帝的几位公主中只有昭阳活到了成年且未嫁早已是我朝人尽皆知的事实，想要瞒天过海已不太可能……”

“那……”紫荆想了想道：“几位亲王府上应该也有成年的县主可以……”

凌枫打断了她的话：“几位亲王府上的县主都早已婚配，有两个还未成年，并无适龄女儿。”

“可……”紫荆急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杨蕊羽拿过案上的奏表看了看，问：“皇上，这奏表要批么？您打算何时回复他们？”

凌枫沉默了片刻，从杨蕊羽手里拿过奏表，又拿起朱红宫笔，匆匆在上面批了几笔遂丢至一旁。

紫荆探头上前看了看，问凌枫：“皇上真的允准了？”

凌枫叹了口气：“不准又能如何？和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