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春宵苦短

第八十章：春宵苦短

（一）

兰亭轩，清风送来阵阵醉人的香气，让人直欲沉醉其间，直搅的人困意上涌。然紫荆这日却不似往常，竟是半分睡意也无。她在屋内安顿好两个孩子之后，径直走到窗前，窗台上摆放着个鸟笼。她伸手轻轻拨了拨小鸟的羽毛，轻声叹了口气。前几日在后院发现这只受伤的小鸟，她也叫不出名字，只看这鸟儿一身光滑雪白的羽毛，生的极是可爱，便将它带回兰亭轩，为它养伤，并精心照料它。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它的伤也一天天好起来了，在她的屋内蹿上蹿下，像是与她亲密无间。

紫荆将它轻轻托于掌心，微微轻叹：“鸟儿，是谁伤了你？又是谁将你带来此间？你的家在哪儿？可你……实不该属于这座金丝笼，你应该属于那个广阔的天地。那里，才是你的归宿。”然而那鸟儿仿佛听得懂她的话语一般，唧唧喳喳两声，摇摇它浑圆的小脑袋，温柔地轻啄她的掌心，好像在说它不愿离去。紫荆微微摇头，又帮它梳理了下羽毛，轻轻叹息：“归去吧，这里不是你该留恋的地方。飞吧，去找你的家，去找你的亲人。再见了！”那鸟儿“咕咕”两声，拍闪着翅膀在她头顶盘旋了两圈，终于十分不情愿地飞走了。

紫荆仰望着那鸟儿越飞越远，直至最终消失不见。她却陷入了长久的失落与怅惘中。鸟儿伤愈，终于可以飞去寻找它的家园，从此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地间。可她呢？

只见语鸢着一袭白纱裙缓缓从内室走出，像是午后小憩刚刚醒来。她走到紫荆身后，轻笑道：“妹妹近来越来越爱对着天空发呆了。”

紫荆转身望见语鸢，笑了：“姐姐什么时候醒来的，可也就知道打趣我。”

语鸢笑道：“也是刚醒，就出来寻妹妹。”说着又故作神秘地向前探了探头，讶然道：“那只鸟儿呢？妹妹将它放走了？”

紫荆点头：“是呀。我见它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放了它。”

语鸢不解：“为……为什么呢？妹妹养了它这么些时日，煞是喜爱它。为何……为何又要放了它？”

紫荆道：“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放了它。万物皆有灵性，况鸟儿本就属于这天地间，若是将它一直困于这金丝笼中，它便失去了自由，岂不无异于活活折灭了它的灵气。这与看着它消亡于猎人之手并没有什么两样，不是么？”

语鸢点头笑道：“妹妹说的极是。鸟儿本就向往自由，它不属于这华丽的金丝笼。如此一来，便是我浅薄了。”

紫荆叹道：“至少，它比我幸运。”

语鸢有些吃惊地看着她，道：“妹妹何出此语？人各有命，都是强求不来的。妹妹何苦作如此想？”

紫荆似是陷入了长久的迷离和叹息中：“是啊，人各有命，人各有命……”

语鸢轻轻执了她的手，顿感一阵沁凉直达她的手心，不由一惊：“你的手为何这么凉？妹妹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说与姐姐，说不定姐姐还能替你出些主意。”

紫荆微微摇头：“我哪有什么心事，只是……只是……”似乎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语鸢有些不解。

紫荆微微笑道：“我在想，若是我来生可以化作一只鸟儿，无拘无束，自由驰骋，该有多好。其实，我挺羡慕它的，能自在地畅游于天地间，去看外面的世界。而不像我，只怕终究是要固守于这冰凉的深宫中，守着这红墙高瓦，苍凉度日，寂寂一生。”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却有些许苦涩。

“为什么？”语鸢道：“妹妹何苦如此想？虽身处红墙高瓦，妹妹断不会苍凉度日，有皇上如此宠你爱你，妹妹只管放宽心罢。”

“不。当皇上只是襄王殿下时，是曾说过此生他定不负我，可我却只当它如浮云。更何况如今皇上已然登基为帝，就算他再如何宠我，这六宫之中也断不可能由我一枝独秀。所谓帝王家的誓言，是最当不得真的。”紫荆说得平静，平静中却透着一股看尽世间百态的苍凉与萧索。

语鸢恍然道：“倒是姐姐愚昧了，不似妹妹这般看的通透。妹妹总是这样冰雪聪明，富有才情，看似淡然实则透着一种冷然傲骨。这份卓然不同于一般世俗女子的性情，也难怪皇上哥哥会那般喜欢你，宠你。是有缘由的。你的这份心境，也许正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呢。”

紫荆笑道：“姐姐莫再夸赞妹妹了，妹妹并没有姐姐说的那般好。”

语鸢道：“不是夸你。姐姐说的是实话，妹妹且不要推辞。”说罢又叹了一声：“不过既然身处其中，我们的命运，并非我们自己所能掌控。且不要想太多，就在宫中平静度日，做回自己，放宽心罢。”

紫荆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呢？只是一入深宫，想要一份简单的平静，却由不得你我。”

语鸢似是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罢。妹妹今日若有兴致，就与姐姐一同品茗对弈如何？”

“好啊。”紫荆点点头：“我去取来棋盘。不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