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再次离京

第六十三章：再次离京

（一）

一日，日过正午，御书房内，凌翊半支着额头望着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手执狼毫朱笔，沉思良久，似是许久未曾落笔。近日来不少大臣给他连上好几道奏折，堆满了半张书桌，可他想了许久却不知该如何落笔。自他宣布令朝中大臣递交言事书之后，这一道又一道的折子就这样压了下来。十日的期限已过，他翻开一卷又一卷的言事书，沉重地叹了口气。

凌翊用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头皮，他已一天一夜未曾离开过这个御书房了，这些堆叠如山的文案、奏折是真真令他有些感到头痛了。他端起案上的茶盅喝了一口，茶早已冷却，然他却似乎并不在意。他又翻开了一卷言事书，才看了两行，忽而目光一凛，神情甚是严肃。半晌后他终于提笔在上面轻轻做了批示。可末尾并未落款，凌翊又往下看，才发现压在下面的还有一封奏折，打开细看才知这是辅以这卷长达万言的言事书的。这封长达万言的言事书，言辞恳切，用语犀利、精辟，直陈朝廷利弊，切中要害，副笔还附上了十条切实可行的意见，确为这其中少有的上乘之作。不过，这封奏折的末尾落款处并未直书姓名，却只有一个“凌”字。凌翊思忖着这究竟是何人所写，见解实在妙到毫巅，让人心生佩服。

边疆动乱，流民迁徙，这两大问题实在为朝廷两大要害。呵，边疆之地，都是朝廷管不到的地方，可要怎样做才能避免边疆祸患威胁到中原的安定呢？凌翊闭目沉思，边疆动乱引发流民迁徙，数百万流民无家可归，饥饿、灾荒不断。真是他这个皇帝太无能了么？不能让百姓在他的统治下和乐安康，他算什么励志明君！

凌翊将那道奏折拿起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再翻开。的确，这篇言辞激烈的文字一语点醒了他。所有时政利弊、存在问题皆囊括其中。这些问题，他必须亲自去面对。

翌日，朝野之上，凌翊突然在朝堂上宣布了几项新政策。取消春秋两季的赋税，平时按年收成多寡提成上缴国库；鼓励生产，抵制‘重农抑商’，取消早市、晚市的限制；鼓励家中至少有两个成年男丁的家庭派一人入伍、编入军队，以十年为限；停止全国所有大型工程建造，提倡节俭，节省军费开支。

此几项政令一出，满朝震惊，虽有不少反对之声，却奈何左右不了皇帝的决定。只有太子凌昱并未露出太多讶异之色，一切尽在他预料之中。至于边疆动乱，那两百万流民如何安置……正当凌翊询问大臣们有何良策时，凌昱却在此时上前向皇帝递交了一封奏折，内容竟是请求皇帝派遣襄王殿下去往边疆巡幸，平息动乱，安抚流民。至于他具体如何去做，那便看他如何选择了。

此言一出，众臣皆面面相觑，本以为皇帝会驳回太子殿下的请求，因为这毕竟有些不妥。可谁料皇帝竟是未再多作思虑便执笔草草地批了表示准奏。众臣心中都正疑惑，这老皇帝心里在想什么还真让人难以捉摸，他怎么会作出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决定。却见凌翊一挥手示意退朝，只空留凌昱一人站于朝堂中央，他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不知是高兴抑或是失望。

襄王府，后花园，柳岸莺啼，流水潺潺，琴音绵绵。语鸢纤指拨弦，如泉击碎石般叮咚不绝，清韵悠长。紫荆坐在她身边，手执一卷《诗经》，然她却并未看上几眼，手停在那一页许久还未曾动过，眼睛悠悠望向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思绪纷乱，自那日她私自出府之后，他的话便少了许多，虽然他未曾责怪过她什么，她却明白他在生气，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总是淡淡的，不是不关心，只是总觉少了些什么。曾经的知己患难，早已随风而逝，如今的他们，已渐渐地不再如初遇时那般。只是不知，改变他们的，究竟是京城纷杂的环境，还是他们自己。紫荆轻轻一笑，心却还是不自禁想起他，原来还是会介怀的吧。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呵。她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诗经》，盈盈起身，却对上了一双锐利如刃的眸子。两人沉默相对许久，竟未发一言。

“怎么了？”语鸢琴声一顿，看向紫荆，又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才发现凌枫脸色不是太好的出现在她面前，愣了一瞬，才道：“原来是哥哥回来了，那语鸢先回房了。”

待语鸢离去后，凌枫才道：“我要离开京城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离开？”紫荆一愕：“你，你要去哪里？能，能带我一起去吗？”

凌枫似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也是一怔，原来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也许，真的是自己错怪了她。可他却摇了摇头。虽然心有不舍，但他却不能让她再一次随自己卷入危险的漩涡中，无论如何他承诺会护她平安，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紫荆双眸充满了幽怨，幽幽地望着他，声音很低：“那，你……你要去多久？什……什么时候回来？”

凌枫微叹了口气，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柔声道：“我也不知道。最近边疆动乱，流民迁徙，父皇派我去巡幸边疆，平息动乱，安抚流民。此去少则半年，多则……”忽然紫荆轻轻掩住他的唇，只道：“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