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洛家英魂

（一）

紫汐仍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而紫荆却还是像个木偶人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紫汐似乎是突然意识到她的出神，显得有些尴尬，便下意识地晃了晃她的胳膊：“姐姐，我在跟你说话，你……你在听吗？”

紫荆被这一晃忽然回过神来，她怔怔地望着紧紧抓着她胳膊的紫汐，表情依旧是冷冷的。怔怔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又冷笑道：“是吗？这种把戏，事到如今，演给谁看呢？可惜呐，陪你们玩了十几年，我早玩腻了。今天我很累，就不奉陪了。你们有兴趣，你们自己玩吧！”说完便转身离去，却被紫汐一把拉住：“姐姐，你，你怎么竟……竟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那件事，爹是做错了，他有愧于你。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二娘。可，可那是他一个人的错，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归罪于洛家的列祖列宗，这样是不公平的！”

紫荆轻轻转过身，十分好笑地凝视着紫汐，冷笑道：“公平？何谓公平？上苍何曾有过公平？若说我将我这些年所受的一切归咎于洛家的三百列祖列宗是不公平的，那么上天对于我又何曾公平过？我自从一出生，就有巫师说我是祸水，日后不但会成为洛家的克星，也会祸害朝廷。哼哼，是不是很可笑？一句预言，就注定我这十几年的命运。人本应是生来就该平等相待的，你说的不错，可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能享受到如此恩宠荣耀，而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要受到非人的眼光，遭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紫汐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这也许是姐姐第一次将沉沉压抑在她心头十五年的话在她面前倾吐出来，竟使她不忍心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良久无言，过了半响，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姐，姐你别这样，爹他知道错了，他对不起你。可这过去的一年里他是真的改了很多，他一个人时常在洛家三百牌位前忏悔，还有你娘。经历了这次的事，他真的变了很多。姐，如果你愿意，你……你就原谅他吧，让我们三个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这样岂不是更好？”

“原谅？”紫荆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依旧漠然：“原谅？你说得轻松。洛陵觞做事，好像还从未有要求人原谅的时候吧。他连洛家上下三百口人的性命都不顾了，他会在乎我一个人的原谅吗？因为他根本就不配！这十几年来，他有把我当女儿看吗，以及洛家上上下下的家丁、厨子、管家，有把我当洛家人看吗？我原谅他？哼，可笑。那谁有来原谅我呢？我这十几年来和我娘所受的一切，又该如何弥补？”

紫汐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姐，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对过去的一切耿耿于怀？曾经，你也许很羡慕我，我一出生就被爹、娘，以及身边的人捧在手心里护着，享受着莫大的荣耀。可唯独有一个人，他对我永远是冷冷的，淡淡的，从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他只会对着你温柔地笑，那笑容，从来都不属于我。也许你很羡慕很想要像我这样一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可我却从来不稀罕这些，因为那些笑容都太过虚假，我只想要一份简单的，纯粹的关心，就像大哥对姐姐的关心一般。我得到的越多，越是失去了我最想要的。我只想要一份简简单单的爱，一份纯粹的亲情，与物质和利益无关。可似乎，我一出生，就注定没资格拥有。”

世间真理岂非本就是这样，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甚至是最珍贵的。

站的越高，寂寞，也就越深。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这个理。

看似不经意间的笑意，莽撞地不顾一切，其实却潜藏着心底最深处的悲哀。

那些看似没心没肺的笑，也许都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空虚而已。

所有的外表都只是假象，只有内心的想法才是不会说谎的真实。

有些东西，似乎你一出生，就注定没资格拥有。这句话，深深地扎在紫荆的心上，震撼了她麻木已久的心。

有些事情，她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了。心，似乎渐渐软了下来；可她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呼喊，她好不容易冷硬起来的心，不应被同情所击碎。她不能！

“紫荆！”洛陵觞闻声便追赶出来，看着相对无语的紫荆和紫汐，大声叫道。

紫汐猛一回头，讶然道：“爹？您，您怎么出来了？”

说话间，洛陵觞已走到她们身边，道：“我听见你们在争吵，听声音像是紫荆，就，就出来看看。没，没事吧？”

紫汐喉咙有些发紧，眼眶早已湿润，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沙哑着声音道：“爹，没事，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

洛陵觞深吸了一口气，心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而紫荆此时正深深地凝视着天边的那一轮红日，怔怔地出神，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也浑然不觉。

三人四顾相对，良久，却无言。

（二）

忽见一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