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

两人最后坐在落地窗旁边吃日料。

冷头盘里的三文鱼口感结实饱满，言芮往上面挤了点牛油果汁，牛油果与莳萝混合的清香飘荡在空气中。

桌子上放着杯冰柠檬汁用来解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喝下去的瞬间她还是被酸的鼻头皱起。

张婷婷站起身，手指向对面一侧，“我去C区吧台点杯鸡尾酒，你有要喝的吗？”

似是想到些什么，言芮扯了下嘴角，摇摇头，“不了，我酒量不太行。”

“那里好像供应零酒精果酒，要不要试试？”张婷婷建议道。

言芮指了指桌子上的柠檬汁，笑着抿了抿唇，“我今天把它解决掉应该就差不多了。”

见张婷婷走远，言芮的思绪才绕回到刚刚所想。

最近与陆铭霁的交集骤然增加，她发现自己get到某人性格中的某个隐藏属性：

他真的很喜欢话中带话。

单说这项技能，言芮也能理解，毕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多长百八十个心眼也不过分。

但陆铭霁几乎每一句话都夹杂着某层深意，表达一个比一个高级又隐晦，硬是能让她琢磨半天。

并且……他好像也很喜欢看着自己想半天又想不出来的样子QAQ。

手机放在腿上，言芮右手垂下翻开两人的聊天页面打着字。

【谢谢。】

【下午你有时间吗？我有东西给你。】

楼上办公室。

陆铭霁坐在书桌旁低头翻阅着文件，电脑屏幕开着会议，里面人正在汇报项目的最新进展。

晟轩进军芯片加工领域晚了一步，目前无论从规模还是技术上都落后于它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陆铭霁上任后调整策略，将公司发展重点放在了二纳米工艺，同时努力提高芯片封装技术，以维持领先地位。

今天他来这儿就是与供应方探讨下一步的合作方案。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轻叩桌面，会议室其他人看着自家老板的动作停滞住，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似是看见什么重要的消息。

过了两分钟，就在汇报人满心纠结要不要开口提醒下，陆铭霁已经放下手机，“继续。”

清冷的声音泛着凛冽，但清泉中仿佛又有春波涌过。

-

日光慢慢变淡，瑰色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来，染红了天空。

言芮走出办公楼，微凉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不少。

正值下班时间，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人流量很大，言芮忽然有些后悔约在这个地方见面。

写字楼正对面便是繁华商业街，最近新开了一家花店，正举行着开业酬宾活动，门前买花的人络绎不绝，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幽淡的花香。

言芮走到一边，正想拿出手机给陆铭霁发消息，一名穿着背带裤的少女拦住她的去路，向她热情推销怀中的鲜花。

“姐姐，买一束鲜花吧。”

女孩眼里闪烁着期待，言芮摆了摆手，“抱歉，我现在不需要。”

拒绝并没有让女孩气馁，她继续介绍着，“这里有红玫瑰、紫罗兰、满天星、向日葵、康乃馨、雏菊，哦还有百合……”

言芮本没有搭理，但听到最后却抬起头，“等等，你这里有卖百合花？”

“是的，”见面前人似乎感兴趣，女孩赶忙蹲下身子，把里面的百合花束拿出来。

嫩白色的花瓣微绽着口，上面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外面包裹着复古自然的牛皮纸，更凸显出百合的洁白。

“花的包装不错，”言芮赞叹了一句，手机切换到支付界面，“我买一束百合。”

“嘿嘿，谢谢姐姐，挑选包装纸时我小小纠结了下，最后还是觉得牛皮纸更有复古的韵味。”女孩脸上漾着笑意，“祝姐姐的生活像百合花一样美满。”

女孩走后，言芮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低头瞥眼看着花束。

言芮对这类装饰品一向不感冒，但女孩的话猝然勾起她的回忆。

小时候某次放学，司机还没到，花商在校门口兜售鲜花，言芮当时对金钱还没具体概念，从口袋直接掏出一大张纸币递给对方，买了一束“最好看的”白百合。

这朵花拥有与其他所有礼物相同的命运，被郑女士随手扔给佣人处理，因为它的花语是“百年好合、美好家庭、”，没有一项与她悲惨的婚姻相符。

后来，言芮倒对百合有了几分独特的喜爱，当然她的生活也跟花语沾不上边。

言芮低下头轻嗅了下，芬芳香气进入鼻腔。

直到她转过身看见站在阴影里的陆铭霁，拿着花的手僵住。

“……你什么时候到的？”

“从你开始和卖花的人交流。”陆铭霁掀起眼皮，语气平淡。

言芮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人站在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