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摘去的星星
当地最好的医院于凌晨时分迎来了可怕的求医者。
飞段凶狠地勒令他们赶紧抢救他怀中的女孩,救不活就屠掉整家医院。医生护士们战战兢兢,也没人敢上前请他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最后少女实在看不下去,找来了毛巾给他清理掉血迹和烟尘,帮他伤口消了毒,又从角都那儿要了一件新外套放在了他身边。
一向狂妄吵闹的狂热宗教分子,安安静静地守在抢救室外面,双手攥紧了胸口的项链,垂首闭目,向神明大人默默祈祷。
“真是讽刺啊,他信奉的神倡导杀戮和死亡,现在竟是要祈祷让人活下去么?”角都远远地站在角落里,低声讥嘲。
“他家神明大人平时收祭品收到手软,关键时候总得发挥点作用啊。”少女拉了拉角都,“大叔你也别老站着,去坐一会儿呗。”
角都一点也不想待在医院,但他很清楚,抢救室里那个女孩一旦死了,飞段定会大开杀戒,他必须得留下来镇场才行。
真是麻烦啊,牵扯进这种事里……忍者就不该有私人感情,还是一心一意追求金钱才好。
他坐在了长凳的一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账册翻看。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到他身边,少女侧躺下来,占去了长凳剩下的三分之二,看样子又要睡觉。
这家伙真是属猫的么?不久前才被他追着打,一点都不长记性吗?
“大叔……之前就想跟你说……谢谢你出手救我呀……”
少女轻轻说完便睡着了。
本想把她赶到对面空着的长凳上去的角都按了按眉心,终是接受了这只银毛小猫蜷在自己身边。
真音的性命并无大碍,这让医院里的人松了口气。发现这一位竟是刚开完演唱会的鼎鼎有名的歌姬,几个医生护士极为震惊。少女让他们对这个消息务必保密,并想办法联系上了真音的私人助理,让她赶来医院照顾。
真音还在昏迷,医生预计她可能还有一两日才会苏醒。
飞段披着血云黑袍,倚靠在医院天台的护栏边望着天边。厚重的夜色即将褪去,东方渐渐展露微光,三三两两的残星忽明忽暗。
“初始之光……晓……我其实还挺喜欢组织的名字。”少女来到了他身侧。
“呵,名字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飞段低嗤一声。
“是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真音小姐姐本来的名字呀?”少女把目光投向飞段手上拿着的签名照,“是我给了你照片,你才回忆起来认出她的?”
“她原名春奈。我从照片依稀看出了点影子,有了猜测,真正确认是在你弄出一片紫星芹的花田后。这种花原是汤之国特有的花卉,一般长在河谷背阴之处,上次我们去的时候你曾说见过紫红花海,就是它……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胆子真不小,敢冒用邪神大人的名号去骗人。”飞段睨了她一眼,倒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哎,不是应该谢谢我吗?我看小姐姐偷偷看你又不敢相认的纠结样,真是替她着急。”少女剥了一颗巧克力糖球塞进嘴里。
“小丫头,多管闲事可能会惹上麻烦的。”飞段把照片收回腰间的包里。
“跟飞段哥哥你有关的事算不得闲事吧,我可是超有同伴爱的……”少女将橙色糖纸折成一只蝴蝶,“呼”地吹了一口气,看它飘飘悠悠地从楼顶飞下。
飞段已经懒得再吐槽“同伴爱”这种说法了,他盯着橙色的糖纸蝴蝶在空中飞舞,过了好久才又开了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前脚才告诉他会继续唱下去并道了声再见,后脚就纵火自尽再也不与他相见……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最后跟你说了什么?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你们曾经的故事吗?”少女问道。
“春奈她……她的父母原本都是汤之国的忍者,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曾是好友,她自从会说会跑后,就喜欢跟着我,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在她4岁那年,她的母亲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死了,她父亲的精神便渐渐出了问题,不再接受村里的任务指派,整日沉迷于喝酒赌博,有时对她很好,有时毫不留情地打骂。我让她离开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她一直都不肯,还为他掩饰,说她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摔的……真是个大笨蛋。她很喜欢紫星芹,我们经常跑去河谷玩,她每次被那男人赶出家门,也会悄悄躲在那里哭……”飞段讲述起往事,“我从小就对村子的一切不满意,汤隐村太过和平安逸,忍者们也无心追求强大的力量,总想着避免争斗、害怕伤人,可这个世界,和平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罢了,争权夺利永不会停止,在绝对力量面前,虚幻的和平一触即碎……我厌倦了这种和平主义,早就想离开村子,她说会跟着我一起走,只是我没想到,先离开的是她……她被那个疯子父亲带走,卖给了买卖人口的忍者,从此下落不明……我听她说,她后来又被卖过两次,直到遇到梅诺,他喜欢她的嗓音,便培养她做了歌手,改名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