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来无恙

是她忌口的。

见楚南茉在自己对面坐下，便是连忙应勤的给她倒上了茶水，目光却是不经意的落在楚南茉放在一侧的玉笛上，“我不知你爱吃什么，就看着点了些，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楚南茉看着自己跟前的茶杯眼里闪过一分冷色，前世便是这双手为她倒上下了药的酒。她看着跟前的秦诤，直言道，“秦大人邀我至此所为何事？”

“怎么这般生分了，说来先前不曾见你带过这玉笛，瞧着像是件稀罕宝贝。”秦诤放下给楚南茉夹了一筷子菜的筷子，毫不客气的伸手取过玉笛拿在手中看着，“南茉，先前你姑母病了，府上银两不够，我就从户部播下的军饷中借了些。但是近日有风声说要查帐，你帮帮姑父。”

和前世一样的理由，一样的谎言。前世她派人送了好些药材去秦府，才得知她的姑母分明不曾得病。楚南茉还未开口，便见被秦诤拿在手中的乳白色玉笛变成了绯红色。

“姑父见你这乳白色的玉笛就值不少银两吧，你先借姑父救救急。”

竟是只有她能见到玉笛变了颜色......楚南茉看着跟前绯红色的玉笛，开口问道，“你拿了多少军饷？”

“不多不多，也就一万两银子。”秦诤以为楚南茉松了口，脸上谄媚的笑意浓重了几分。

前世秦诤确实贪了一万两银子，楚南茉看着绯红色的玉笛又变回了乳白色微微挑眉，这玉笛，竟是可以辨认人言真假？

楚南茉看着秦诤满脸油光的陪笑脸，眼里的寒意平铺漫开，“敢问姑父是为姑母买了什么药材，寻了什么名医，会要一万两银子？莫非姑父为姑母盘了几个药铺吗？”

秦诤没料到楚南茉会这般问，一时之间有些发懵，额间冒出些许冷汗，“我，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你姑母调理身子又不是一朝一夕的。再说了她是你姑母，你做侄女的也理应出这笔钱。”

乳白色的玉笛再次变成了绯红色，楚南茉一把夺回玉笛，随即起身自腰间抽出软剑。她单手执剑隔着桌子挑起秦诤的下巴，“秦大人可知，贪污军饷，轻则抄府流放，重则处死。”

秦诤习惯了楚南茉给自己收拾烂摊子，不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下巴上的赘肉会紧贴着剑，瑟缩着怒吼道，“楚南茉！我是你姑父！”

楚南茉一双杏眼微弯，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谁说不是呢。”

说完，楚南茉探身一把掐住秦诤的咽喉将他丢到一旁，秦诤摔倒在地还未反应过了，楚南茉便一脚踩在了他的心头上，他看着楚南茉冷漠肃杀的神情，总觉着跟前的楚南茉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张面容，陌生的是她眸光里的杀意。

秦诤仰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楚南茉，“你，你若不帮我还上这一万两银两，陛下问责，到时候你姑母也逃不了罪责！你忍心看着你那体弱的姑母陪我一同去死吗！”

楚南茉居高临下地看着面目狰狞的秦诤，一双杏眼里满是寒凉，“她若肯同你和离，我与镇国公府自会护她。若她不愿，我自会成全你们同墓穴的情分。”

秦诤没想到楚南茉竟会决绝至此，一时便有些慌了神，“和离？她休想！楚南茉，你以为皇上在得知我贪污军饷后第一个怀疑收到这笔脏款的人是谁？你本就功高震主，你就不怕皇上借此事对你动杀心！”

楚南茉踩在秦诤心头上的力道轻了几分。

秦诤以为自己说在了楚南茉的痛点上，神色中染上了几分得意，“南茉，姑父也是为了你好，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楚南茉松开了脚，接着一脚踢向秦诤的心头，秦诤砸在了门上，连同被他撞破的门摔在了外头的走廊上。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楚南茉踢开半残着的门走到走廊上，拽住刚吐完一口血的秦诤衣领一把提起。她凑近秦诤的耳朵轻声道。

“秦大人放心，我会赶在陛下杀我之前，先送你下地狱。”

说完，她伸手将秦诤如同丢垃圾一般丢至一旁，在众人的目光下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取下一个荷包丢至掌柜的柜台上，就消失了，只留下身后渐响起的私语声。

楚南茉没再坐上马车，而是翻身上马自闹市的一头囫囵般逛到尽头。

刚至府外，她便见一人站在马车一侧，道骨仙风，身上玄色银竹宽袖外袍迎着风微动着，宽袖下的手中还拿着方才长队排至结尾的甜糕。楚南茉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手中的缰绳，引得身下马猛然驻足发出声响。

她毫无例外地撞上闻声回头看向她的那双眼，果然是他。

楚南茉翻身下马，负手而立一脸疏离，经年累月的相知相识相爱如走马灯花晃影而过，她死而复生，想护住前世枉死的亲人将士，想手刃前世仇敌，唯独没想再同前世的爱人再续前缘。

“宋道长造访我镇国公府，可有要事？”

风过枝头，摇落枝头杏花花瓣。她看见宋清砚薄唇微张，眉眼间久违的温柔如同漫天花瓣，招摇且直白。